如果不是謝寒關什么都沒表現出來,云柚都快要以為他把她馬甲扒了。
思及此,云柚抬頭望向他,那正在和副官交談的謝寒關幾乎瞬間捕捉到她的視線,對上她的雙眼,隨即不太自然地淡笑,對她頷首致意。
那反應快得就像是即便他一直在忙碌自己的事情,看似全神貫注,但有七、八分的心神,始終放在她的身上。
謝寒關的星艦停在帝星主城外區,他親自來送她。
控制室開啟艙門,一層層階梯向外折疊,落到地上,而云柚站在門口處,跟著個這些天又不知道去哪里晃了的遲無,對謝寒關做鄭重的告別。
“總之,這些天麻煩你了,元帥。”云柚笑得灑脫,和謝寒關握手,“下次有緣再見。”
謝寒關的目光黏在了兩人相觸的手掌上,下頜緊繃,僵硬地“嗯。”
交握的手掌一觸即分,哪怕是戴著手套,謝寒關也像被燙到了一樣,迅速把手收到背后,微不可見地蜷縮。
興許是帝星的陽光太熾烈了。
刺得他眼眶灼熱,霧氣朦朧,眼前的女孩也如同光影間的虛幻,一碰即碎的水中鏡花。
直到現在,謝寒關仍然不敢確認這是真實。
他的女神,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對他微笑,與他說話,呼喚他的姓名。
云柚又和副官禮貌地道別,然后便轉過身去,邁下了步子。
約莫兩三步后,她聽到身后倏忽響起的、不再平靜的聲音“等等”
云柚下意識回頭,連遲無都頓住了,然后他眉頭一跳。
謝寒關幾步上前來,遮擋的大片影子把云柚罩了進去。
在身后副官近乎震驚的注視下,謝寒關摘下了從不離身的吊墜,玉瓊花栩栩如生,在陽光底下晃出一線雪白。
一股涼意襲來,吊墜戴在了她的脖頸處。
謝寒關的眼里似是融了滿湖粼光,不善表露情緒的他,在此刻能做的只有這件事。
“我沒有什么能送你的。”他整個人都是她的,“如果不討厭,就戴著它吧。”
那是由他的異能凝結出的不化玄冰,一刀刀雕刻出的玉瓊花紋,這是蟲族戰爭結束后,他為自己雕出的吊墜。
玉瓊花是女神的象征花。
女神失落的那些年,他已經心如死灰了,如果再不給自己一個寄托,他怕自己會就此迷失。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謝寒關把吊墜送給她,是懷著私心的。
他冒大不韙地想著,把吊墜隨身攜帶的話,是不是相當于他在她心里是有分量的呢不是“帝國星民”、“元帥”這一類的符號,而是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她記住。
這個念頭堪稱大不敬。是對神明的冒犯。
但是人類本身就是這種生物貪欲無止,所求無盡。
云柚捧著手心里小小的吊墜,片刻后,她搖了搖頭,把吊墜卸下來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