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清沒有立即回應。
因為她自己也是茫然的。
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也失去了恨人的能力,她脫離了情感太久,所以她分辨不出。
她不確定自己對蟲族之王是不是恨意。
她至今認為當初有一半不,幾乎全是自己的錯。
所以,要報仇嗎她有資格說恨嗎
如果要報仇,那是對誰呢救了她又毀了她的蟲王嗎,還是分不清黑白是非的她自己
“他做的事是錯的。”沈清清的聲音沙啞,良久才道,“我的存在也是錯誤的。”
“我覺得,最好的歸宿,是我和他一起死去。連同這個巢穴,這顆星球”
這樣才算贖清了罪孽。
云柚聞言,一時間感到分外棘手。
不妙啊,真的。
沈清清被這噩夢般的二十年磨滅了所有的求生意志,她的心理出現了問題,自毀傾向非常嚴重。
她認為自己也有罪。
云柚加大力度揉了揉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你真的是這么認為的嗎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就算活著,又有什么值得留念的牽掛呢。”沈清清自嘲地說道。
云柚“當然有啊。”
她的光腦早就毀壞了,就算還好著,也無法在這個星球上捕獲信號。
于是云柚把藤蔓扯過來,榨出植物汁液,用手在地上畫了一副簡要的肖像畫。
那是一個和沈清清長相有八分相似的男孩。
“你看,這就是你的牽絆。”
云柚笑吟吟地看著她“這孩子現在在鋼牢星,是一個軍人預備役。名字叫沈素。”
你的孩子沒有死去。
“他想念自己的母親。”云柚問她,“你想念他嗎”
母親,向來是偉大的存在。
她們能由柔弱變得剛強,她們能用自己并不豐滿的羽翼為孩子遮風擋雨,她們能挺過無數的荊棘磨難,因為她們知道孩子在等她們。
“沒關系,你今天太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再回答我吧。”
云柚對她用盡了耐心,輕柔地哄著她,她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眼角余光瞥到蠕動的藤蔓,唇線彎起極小的弧度,不含笑意。
骨蜂王的領地。
如果說血王的巢穴大得像宮殿,那么四大蟲王之首的巢穴,是血王的三倍大。
珍貴的精神核擺在骨蜂王的餐盤上,品質皆是萬里挑一,但此刻全都被棄若敝履,潦草地堆積在一旁。
骨蜂王盤踞在自己的寶座上。
祂的身軀很大,蜂翅盡是森森白骨,尖端有凜厲的刺,在作戰時,祂翅膀一掀,就是一場可怕的針刺暴雨。
而此時,那雙白骨翅膀正服帖地縮著。
骨蜂王的碩大的爪子間,捏著半塊瑰麗的紅色寶石。
據祂的下屬說,這是從擁神派的蟲族手里搶到的。
兩派的蟲族時不時會遭遇一場接觸戰,這一回也不例外。只是不知為何,對面的蟲族跟瘋了一樣的前仆后繼,高出祂們不少實力的下屬都不得不負傷返回。
帶著這半塊血紅寶石。
骨蜂王一動不動地盯著它,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半晌,祂感到一股陰冷蔓延到了自己的骨髓深處,喚醒了祂竭力想要忘卻的恐懼記憶。
紅色的精神寶石
不會錯了,絕對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