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驚恐地抱著云柚,她們脫離了地面,重力被甩在后頭,氣流輕飄飄地將她們托起,那被惡瘴侵蝕后荒蕪的地面,宛如籠罩了一層月白,光點飄入地面的裂縫中,悄無聲息地滋潤萬物。
“女神、女神大人”人類對高空的恐懼是刻在dna里的,沈清清扒拉著自己唯一的支力點,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開始震蕩,“您想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有點生氣而已。”云柚微笑著回答。
她一直在忍耐。
在看到被幽禁多年的沈清清時,怒火就從心臟泵入了血液里,隨著脈搏的跳動,灼燒她的每一處肌肉組織,心里鼓鼓脹脹填滿了憐惜的酸楚,和對蟲王的怒意。
現在的蟲族,幾乎沒有不沾血的。
但如果僅僅是“食用”,也可以被解釋為宇宙中的食物鏈,人類恰好倒霉地在蟲族的食譜上,恰好是祂們的天敵而已。
但沈清清的遭遇,告訴了她蟲族的惡念從不止步于此。
是“玩弄”,是“占有”,是自以為是的“愛”。
這顆星球埋葬著不止一人的尸骨。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很多不知姓名的人葬身于此。
云柚能感受到靈魂深處的枷鎖,一點點地開裂破碎。
沉寂的、封印的力量,如星辰大海鋪開一道銀河的橋,遠遠渡來。
銀發沾了明月的光,純凈無暇的氣息縈繞在她們的周身,萬物之靈感受到了空靈的呼喚,如涓涓細流匯成百川之海,滲進那個光團的核心。
“我改變主意了。”云柚輕柔地說,“為什么要瞞著掖著呢,為什么我要怕打草驚蛇呢”
不就是昭告蟲族,告訴遲無,她來了嗎
不就是會引起他的警戒心,會加大內核搜尋的難度嗎
這一切,有她的崽崽們受到的這么多委屈重要嗎
就當是她任性也好,不顧大局也好。
云柚只想把沈清清和那些孩子遭到的這些苦難,原數奉還給蟲族。
小權杖顯現成型,被她虛握著,凝成了瑩瑩光團的核心。
云柚將之一揚,那凝練的高濃縮能量,剎那間化作一道巨型光柱,沖天而起
云層被激蕩而開,灰暗的天空霎時間通透澄明,凈化能量向外逸散,漣漪一圈圈地擴大,飽和的能量化作光點,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光點淋到土壤里,匯入河流里,沾上了動物的皮毛
奇跡的一幕發生了。
那黑紫色的惡瘴猶如遇見天敵,慌不擇路地從植物上褪去,變異的動物抬頭看天,畸形的軀干在漸漸復原,眼瞳恢復清明。
大地被染成了白色,生命重新復蘇。
作為入侵者和外來者的蟲族,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光柱的余波并不是只停留于一個星球。
它在傳播,它在擴散神明潑了一盆白色的染料,于是整個星系由點到面,慢慢地變成了純凈的潔白
在這光芒下,邪祟惡瘴無處可逃,妖魔異形碾成飛灰。
一只高階兵蟲死死地貼在陰影處,猩紅的復眼瘋狂轉動,祂的一片翅膀已成了焦炭,而剛剛如果不是祂躲得快,祂整個身軀都會變成灰燼。
祂不知道那是什么。
生活在黑暗中太久,就認不出太陽了。
祂想去稟報蟲王,祂貼著陰暗的裂縫前行,然而
陰影被蠶食,墻壁照滿了光,留給蟲族的棲身空間越來越小,世界再沒有祂們的容身之所。
祂們曾經侵占這顆星球時有多耀武揚威,現在就逃命得有多狼狽。
只是眨眼間,這顆星球上的蟲族就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在異變發生之前,蟲王正待在自己的巢穴密室里。
被祂的精神力層層封鎖,箱中是和清清同等重要的寶藏。
揭開封鎖,指甲蓋大小的八面棱規則球體緩緩漂浮上來。
血紅色的光澤流淌在表面,哪怕是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都會被瞬間割裂。
血王只能用精神力包裹住外面一圈,隔空托到自己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