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擺脫這具人類軀殼。
但是他自己做不到。
遲無的靈魂被分裂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溺在軀殼里,被酸澀濃厚的情愫包裹著,熱烈如柴火般的情感無法宣泄,只能困在軀殼內灼燒自己。
另一部分則飄身于外,帶著絕對的理智,冷眼旁觀著他自己被感情糾纏捆縛的模樣。
越是面對著云柚,這股割裂感就越發的強烈。
到最后,他甚至舍不得下手,舍不得擺脫這具“她最喜歡的”人類軀殼。
那就讓她來動手吧。遲無心想。
借她的刀刃,讓自己“死亡”一次。
轟隆
方圓百里,狂暴的大氣因子被攪動成漩渦,極熱的溫度摩擦出肉眼可見的雷霆火花,自天空中劈下,一場無雨的雷暴。
水火不容的兩股能量每碰撞一次,便會帶起一連串的爆炸,硝煙未曾散開,就被席卷而來的氣流吹走。
僅僅兩個人,就改變了天空異象。
沈清清呆呆地看著天空,她被安置得很好,一層若隱若現的護罩裹著她,即使蟲族的衛軍停滯在不遠處,卻沒有能對她動手的。
祂們的神明當然不可能像云柚一樣,貼心之至地扔個護罩,也就是說,祂們現在自身難保。
曾經的人類,只把女神的事跡,當做故事書里記載的童話。
“女神移山填海,征伐星系,拼接天穹,翻云覆雨”。
無法想象的場景,切切實實地發生在眼前。
再也不復往先在人類世界的小打小鬧,血色霧氣甫一出手就是漫天,短短幾秒內染紅了半邊天際,而另一半則切割成了熒亮的白色。
逶迤的白練點在濃縮成水的血霧之上,輕輕一幀便蕩開所有,三千星辰墜落成一場暴風雨,這顆星球似乎瀕臨承受的閾值,瘋狂戰栗。
雨滴落下,腐蝕了大地。
風暴當空,摧毀了沙木。
比天災更加可畏,雙神殺機畢現。
一半污濁,一半潔白。
其實,這還并不是云柚或者遲無的全盛階段,他們也并沒有無所顧忌地使用全力。
他們都心里明晰,清楚著一件事
真正決定這場戰斗勝負的,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傷亡,而是那顆泛著不詳之光的內核。
云柚不愿讓遲無回歸蟲族,正是因為清楚遲無回歸本族,就意味著極有可能復蘇本體。她不可能坐視這件事發生。
她獨身一人來到蟲族,何嘗不是在賭。
賭她能趕在遲無之前毀掉內核,或是趕在遲無得到內核之前,把他綁回去。
只可惜,云柚的運氣似乎向來不太好。
他們在千鈞一發的檔口對上了。
云柚的全部力量盡數灌入權杖,只可惜并非神器,她臨時制作出的小權杖有些承受不住她的力量,發出了一絲絲不堪重負的聲音。
遲無似乎看到了這一點,于是他一晃身,抓住這微小的破綻,精神力凝聚成利刃直接刺來。
和這個人對上,云柚早就把自己的大腦里三層外三層裹好了,但這一下正面交鋒,依然讓她臉色一白。
正如她的力量節節攀高,他也在漸漸恢復。
兩人空中交鋒,銀光對上血霧,迷蒙了二人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