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面帶微笑,聲音卻冷寂下來,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你真的都招了嗎陳雙喜,但凡你說錯半個字,都足夠你下詔獄的。”
錦衣衛的詔獄,沒有人愿意進。
陳雙喜哆嗦一下,涕淚肆意,卻還是沒有多說一句。
裴遇便嘆了口氣“你怎么如此頑固的,我可是東司房里脾氣最好的。”
裴遇說著,一揚手“打”
隨著他一聲令下,校尉揮起長鞭,噼啪打了下去。
一瞬間,血腥氣蔓延開來,陳雙喜慘叫不斷,整個審訊室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哀嚎聲。
姜令窈端坐在椅上,她面容冷靜自持,似對眼前的場面毫不懼怕。
待得二十鞭打完,陳雙喜已經奄奄一息,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恰逢此時,屏風之后的鎮撫使突然開口“昨夜戌時之前,你突然出現在桐花巷,是去做什么”
這個問題就如同一道驚雷,把奄奄一息的陳雙喜嚇得回光返照。
“我不是那時候去的”他下意識反駁,卻不料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被誘騙了。
陳雙喜的面容比剛才還要慘白。
他哽咽一聲,咽下口中的血沫,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哀嘆道“我是去桐花巷,尋尋柳二爺。”
昨日錦衣衛只是尋常審問,態度之溫和,領他跟其余幾位匠人都覺不可思議,誰知今日剛已過午,他們就被陸續“請”來西廂房,然后每個人都聽見了刑訊之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每個人的哀求痛哭。
陳雙喜以為他們不過是想屈打成招,誰知錦衣衛其實已經掌握了關鍵信息,先打再審,果決迅速。
他當著想不到,就連自己是否去過桐花巷,錦衣衛都已經查到了。
這一瞬間,陳雙喜心如死灰。
他本就膽小,遇到這般事心里又慌,在痛苦的鞭打之下,一個心神恍惚就把實情和盤托出。
當第一句話說出來,第二句就好說了。
果然,不等錦衣衛詢問,他就含著血沫道“柳二爺是做什么的,想必大人很清楚,我去尋他,只不想賺些養老錢罷了。”
姜令窈倒是不知柳二爺是作甚的,李大很貼心,低聲解釋“喬大人,柳二是桐花巷的黑當鋪,什么都敢收,什么都能賣。”
姜令窈道了聲謝,一瞬便明白,陳雙喜因為偷賣了御用監之物,所以隱瞞了昨日行蹤。
陳雙喜咳嗽一聲,一口把血沫子吐在地上,然后便慘笑道“昨日我同老徐吃了素面之后,就一起回了御用監,回來后我趁著監里無人,悄悄把之前攢的金石拿去桐花巷賣,換了三十兩銀子,當時已經天黑,我很著急,匆匆趕在夜禁前歸來。”
他這一回卻說得頗為細致。
然而錦衣衛的大人們卻并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