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進去時間更長,出來后已經頭暈眼花,渾身軟弱無力。
沈素凝很是擔憂“大人,不如先去歇歇再查”
姜令窈用帕子擦干凈手,她掀開面罩,讓沈素凝先記下案情,然后才喘了口氣“我懷疑佛塔內原來是有冰的。”
明明是暮春時節,即便落日之后也確實有些微冷,卻也不至于讓整個佛塔內都潮濕不散,里面的又濕又冷,很像是冰塊化后的狀態。
姜令窈并未克制聲音,在佛塔另一側,許青隱約聽到了她的話,立時道“如此說來,一切就都明了了。”
姜令窈眼睛一亮“許叔,你查到死因了”
許青那冷掉渣的聲音里,也因尋出死因而多了幾分笑意“丫頭,過來。”
姜令窈便扶著沈素凝的手起身,站在原地緩了緩,才一步步往前行去。
從佛塔內出來之后,那種窒息感便減輕不少,除了依舊有些頭腦發脹,手腳酸軟,其余皆無。
待她來到尸體邊,發現許青已經脫下尸體的上一,把尸體的背部露出來。
在一片明亮的燈火里,姜令窈一眼就看到死者背部明顯瘢痕。
那血瘀瘢痕似是要從皮膚里鉆出來的血,紅彤彤得,好不刺目。
在血瘀的最邊上,有一圈如同花瓣的斑駁青紫邊痕,即便姜令窈不通仵作之術,卻也知道這是死者生前被人狠砸背部留下的血瘀痕跡。
姜令窈長舒口氣“若是如此看來,那么死者應該是背部被冰塊砸中然后他一個不留神,整個人栽倒在降魔杵上,這才被刺身亡”
許青滿意點頭,贊賞道“正是如此,你看死者身上血瘀最多之處,一個是后背,一個是雙膝,證明死者在死前這兩處皆遭撞擊。”
許青看了看不再出汗的姚大人,這才道“因此,你的推論我認為是八九不離十的。”
他一向不肯把話說死,因尚未刨尸,因此最終死因尚無法定論,故而許青只能含糊一言。
姜令窈點點頭,道“可這冰塊是哪里來的兇手若是當真要殺陳雙喜,為何會費這么多功夫,直接把他刺死豈不妙哉”
“又是佛塔,又是降魔杵,怎覺同榮金貴死時一般,皆是神神鬼鬼,純粹為了唬人。”
姜令窈如此說著,突然福至心靈“難道,兇手就是為了唬人”
姚沅接過話頭“兇手犯案后的現場,無非有兩種,一種是莽撞而為,一種是精心布置,但凡精心布置,定是另有所圖,否則人都死了,何必費事。”
“以本案來看,兇手布置這重重機關,為的不過是讓陳雙喜自己鉆進佛塔,在他不注意時殺了他,也為了讓人再次被現場震懾,故而忽視了死亡真相。”
說到底,還是為了逃脫罪責。
姜令窈點點頭,心里大抵有了些猜測。
姚沅道“御用監是有自己冰窖的,但究竟在何處我也不知,得尋了御用監的公公問一問。”
這一回,御用監的公公們都沒離場,那個同姜令窈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公公也等在前院,被衙差詢問一句,當即就道“我帶喬大人去。”
他深夜被吵醒,此刻正是滿臉困頓之色,他揉了揉眼睛,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唉,真倒霉,我們魏掌印這幾日都睡不好,嘴里都起了泡。”
大抵前日對姜令窈印象不錯,故而這小公公今日倒是多了幾分少年心性,話也多了不少。
姜令窈雖還有些頭暈腦脹,卻也并不影響查案,聞言便道“小公公,按理說御用監出了這么大的案子,監中人都要撤走,怎么還留了二十來個匠人”
小公公仰起頭,無奈道“佛塔不能作為賀壽之禮,必要另做壽禮,魏掌印沒辦法,只得留下幾個匠人看看是否能趕工做出一個琉璃佛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