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頗為矜持,淡淡道“謝段大人嘉許,不敢當。”
段南軻并未再此事多糾纏,他道“不知喬大人是否可以推論,為何徐寶財多此一舉。”
姜令窈微微一頓,她其實早就想到徐寶財動手的因由,但那并非審訊馮栓子的問題,故而一直未多言。
此番段南軻詢問,她便道“大人,依我之見,桐花巷的殺手應該是用銀針帶紅花毒殺人,他們在遠處吹針,帶紅花毒的毒針刺中死者的血脈,那針或許極細,留不下任何痕跡。待一入體,然后便會如同魚兒入海,隱沒在死者的身體血管內,若是許叔仔細詳查,查遍榮金貴每一寸骨血,大抵是可以尋出的。”
段南軻點頭“可。”
姜令窈才繼續道“我以為,其實榮金貴吃醉酒之后,就有些人事不知了,而徐寶財一路把他拖拽回御用監,并不知身邊人是死是活,待回了御用監,大約就是進門時,兇手出手吹針沒入死者身體,毒針特殊,以至死者周身其他之處并無外傷。”
姜令窈面沉如水,話語清脆,想來這些前因后果,她早就推敲清晰,此刻不過復述而來。
段南軻淺淺勾起唇角,很是愉悅地聽她娓娓道來。
姜令窈道“依許叔所言,人中紅花毒后,因毒物入血,毒害心脈,榮金貴大約幾吸之后才死,而此刻徐寶財還以為他只是吃醉昏睡,又因要殺人作案,所以分外緊張,并沒有注意到自己殺的其實是個死人。”
“所以,他以銀針刺入榮金貴的喉嚨,在殺人之后他才不再慌亂,也看到榮金貴確實已經死了,便繼續布置現場,把死者擺弄成咱們看到的樣子。”
姜令窈最后道“徐寶財認罪時,只說自己買了鋼針殺人,但他并不知死者死于紅花毒,當時我們猜測,可能是暗市慈悲為懷,怕他辦事不成,這才買一送一,給多送了帶有紅花毒的毒針。”
“可這不和常理,方才段大人也說,做這些暗地生意的,最是講究誠信二字,那么一個人要買鋼針,他們必也只會給鋼針,不會多此一舉,因為買鋼針者不會主動說自己是要用來殺人,畢竟鋼針做什么都可以。”
徐寶財除非瘋了,才會在買鋼針時說自己是要用來殺人的。
“如此,待得馮栓子買兇殺人事實確鑿,我們便可把整個案子分析清楚,馮栓子買兇殺人在前,徐寶財再殺已死的榮金貴,后布置尸體,馮栓子擔心桐花巷殺手并未徹底殺害榮金貴,也不知前院發生什么,故而偷偷潛過去偷看。”
姜令窈道“他不是關心榮金貴,他只是想知道榮金貴到底死了沒有,但榮金貴死時樣子實在凄厲可怖,已經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很是聰明,當場便編造了一個祖師爺天罰的借口。”
“一切,都是那么嚴絲合縫。”
若非他們通過現場調查、仵作驗尸、嫌犯審問,然后兩方一起評議案情,最終才會如此迅速把案子調查清楚。
這期間,缺一都不可。
待得姜令窈說完榮金貴案,那么陳雙喜案便不用再多復議。
這一次御用監連環殺人案件,便在此時終結。
姚沅裝糊涂一把好手,也不問功勞如何,他立即便起身道“本官知曉今日辛苦,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若段大人還有其他案情未明,可于明日派人至順天府衙門,順天府自會配合。”
姜令窈便也跟著他一起起身,同段南軻行禮。
“段大人,下官告退。”
段南軻穩穩坐在椅子上,他仰頭看向姜令窈,忽明忽暗的燭燈在他身后彌漫,襯得他半張面容英俊似仙。
他一半于光明,一半于黑暗。
段南軻沖姜令窈粲然一笑“喬大人,回去好生歇息,白日應當”
段南軻聲音微頓,卻越發溫柔“白日家里應當無事。”,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