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兇手大約是在死者死后拋尸于此,因為雨后路滑,容易踩出腳印,但兇手并未察覺。亦或者兇手拋尸時正在下雨,兇手覺得雨水會沖掉腳印,便沒有處置。”
作為精心布置的拋尸現場,無論是死者的形態,還是這個花壇的選擇,甚至是那方精美的牡丹繡片,一看便知是蓄謀已久,既然如此,現場必不會留下多少線索。
能留下的一是因兇手大意,二是兇手覺得那不算是線索。
姜令窈踮著腳,仰頭問段南軻“能瞧見死者面容嗎”
段南軻輕巧起身,他沿著花壇往另一側行去,待行程過半時,段南軻突然停住了。
他指了一個方向,讓姜令窈小心過去“你從那里仔細往花叢里看,看是否能看清什么”
姜令窈慢慢挪到段南軻指的方向,但無論怎么看,她眼前都是那一片郁郁蔥蔥的牡丹花梗,在一片嫩綠葉子里,被雨水打落的牡丹花瓣影影綽綽,好似一道美麗的花墻。
姜令窈慢慢挪著,看著,找著。
突然,一雙怒瞪的眼睛出現在花叢中。
那雙眼睛漆黑大張的眼眸,瞳孔又大又黑,眼尾上翹,很是有些靈動之意。
若是還活著,那一定是神采奕奕,眼波流轉。
但她已經死去多時,那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眸似被水霧彌漫,只剩下一片淡漠的冷。
在沒有往日神采。
姜令窈被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臉色也白了半分“死者睜著眼睛”
在一片花墻之中,偏就有一個被人遺漏的縫隙,讓死者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眸出現在姜令窈面前。
段南軻走到姜令窈身邊,一個越身跳下,然后便順著死者的眼眸往前看去。
死者看向的方向,是一個八角涼亭,涼亭中掛著四盞走馬燈,雖未點亮,卻是精巧非凡,一看便是燈市新作的精品。
姜令窈也看到了那四盞燈籠,問“她在看燈”
兩人都覺得有些不解,段南軻道“死者被花叢覆蓋,看不到花叢中都有什么,但這一片牡丹花一定對兇手非常有意義,他才會給死者選了這么一個展現地”
姜令窈嘆了口氣,道“只能等校尉們再查線索了。”
段南軻見宛平縣的衙差都還算不錯,已經圍好現場,并且精神抖擻守在了靜夜花苑的三處大門外,如此一看,這位知縣也算是御下有方。
“待得錦衣衛趕到,大約還要小半個時辰,不如先回去休整一番”段南軻意味深長,“畢竟娘子還得洗漱更衣不是”
姜令窈腳步微頓,此刻她竟覺得段南軻所言甚是,以姜令窈的身份,她必不能好好查案,甚至連多說話都會被人疑惑,故而只能換成喬推官方能仔細探查。
她是小喬推官,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不認,段南軻倒也未曾多問。
姜令窈思索片刻,道“那便先回,畢竟縣衙也不知是否有仵作坐班,若無仵作,還得等許叔或鄭哥往宛平趕,一來一回大約要兩個多時辰了。”
騎馬必然比馬車快得多,他們來時是坐馬車,加上那么多行禮,因此單程便用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但若騎馬飛馳,一個時辰便能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