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吉道“周森的死因是很清晰的,他腹部的兩處刀傷致命,這兩處刀傷都是由下至上斜著刺入,他自己刺傷自己或者由兇手靠近極快刺入都可,自殺他殺無法判斷,但他的左腿,大腿腿筋十幾年前曾經斷過,受傷很重,他現在還能自己蹣跚出門,已經是修養了十幾年的結果,我可以確定,以他的腿只能蹣跚行走,搬運重物基本不能。”
“一個女子尸體,即便再是瘦弱,也得七八十斤上下,這么重的重物,他不可能輕松抱起,甚至還攀爬到花壇里,把死者擺出那么一個完美的角度。”
鄭三吉越說臉色越難看“故而我認為,且不論周森如何而死,他應該都不是那個拋尸小珍的人。”
此話一出,院中陡然一靜,姜令窈本就對本案有些疑慮,倒也并不如何吃驚,倒是段南軻道“依鄭仵作之見,周森應該是有同伙”
鄭仵作搖了搖頭,他道“我也不知,但我以為前后三個死者的被殺手法是一致的,要么就是同一人所謂,要么殺害小珍的兇手清晰知曉當年的案情,照著有樣學樣,布置了這么一個一模一樣的兇案現場。”
這個案子連續查了一整日,結合順天府、宛平縣和錦衣衛三方協同辦案,對前后三起案子進行并案調查,在眾人接連不斷的努力之下,才會如此迅速破案。
他們不僅抓到了偵破了舊案,也找到了兇手,若是其他的上峰辦案,定會興高采烈,不管這些細枝末節的疑點,直接就可定案。
但顯然,段南軻和姜令窈都不是這般性格的人,錢知縣應當是,但他根本說不上話,就連這個案子的詳情錢知縣都不知曉,他想做結案都不可能。
如此一來,作為仵作的鄭三吉便不需要如何斟酌,他的驗尸格目如何都可以直接同兩人說。
果然,鄭三吉的驗尸格目直接把他們之前的偵案方向推翻,周森不僅死亡蹊蹺,他甚至都可能不是殺害小珍的兇手,這令姜令窈一時間不知要說什么。
她甚至有些愣神,腦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要如何再分析案情。
趙大人也皺起眉頭,他作為經驗老到的老推官,在這些刑案里摸爬滾打三十載,三十載里什么樣的案子都遇到過,卻偏偏沒有見過有確鑿證據證明是兇手的人無法犯案的。
老大人不由嘆息一句“若周森或者還可審問,但他現在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我們或許永遠也無法得知小珍的死因。”
老大人的嘆息之語,倒是令段南軻心中一道閃電劃過,他呢喃道“死無對證”
姜令窈也跟著說“死無對證”
兩個人不自覺對視一眼,姜令窈眼睛微微亮起,似有星芒在她眼中閃現。
姜令窈道“是否有種可能,周森是被人所殺,死后被布置成自殺情景,就是為了把小珍被殺一案栽贓給他”
若是如此,那么這個案子的線索便就清晰了。
“可這個兇手會是誰”段南軻聲音低沉,他道,“兇手肯定知道十四年前的舊案,他知道周森一定是當年的兇手,因此他在殺害小珍時特地模仿了周森的手法,把我們往當年的案子引去,為的就是三案并做一案,在布置好小珍的現場之后,他便殺害了周森和周薏。”
如果這么來分析的話,那么做了證詞,清晰證明看到父親殺害小珍的周茹,又存了什么心思
姜令窈的目光穿過層層屋舍,落到了后廂房前。
那里,他們奔波救出的少女,還躺在廂房里,一邊痛哭自己父親是十惡不赦的兇手,一邊懇請他們救出自己的妹妹。
趙喆捋了捋白胡須,他道“鄭仵作的驗尸格目,只能說明周森沒有獨立拋尸的能力,但他可以借助推車或者其他幫手來完成小珍被殺一案,周茹只說她看到父親殺害死者,并未說親眼看到他拋尸。”
若如此而想,便也就合理了。
姜令窈道“可如今除了周茹,其余所有人都死了,我們還能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