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有嘗試過給宮野志保打電話,但手機右上角的信號一直顯示為零格。地下室信號遮擋嚴重,似乎還有全包金屬結構,形成了強烈的信號屏蔽效應。
“看來是沒人來救我們了。”安室透下了結論。
事實上他也并沒有指望宮野志保能從外面打開地下室的門,讓常年處于實驗室的科研人員在火場中推開石像,難度極高且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這無疑是異想天開。他想打個電話無非是想確認宮野志保是否安全逃離了火場。
“這個地下室沒有第二個出口。”萊伊再次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后說道。
安室透本想用什么東西強行將門頂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且不說用向上的力抬起外面的雕像有多難,金屬門很燙的情況證明大火已經封鎖了門外,貿然開門會導致氧氣涌出,造成火勢失控。
“看來我們遇到死局了呢。”安室透無奈地笑了笑。
民用建筑的地下室基本都有耐火等級的要求,在出口被完全封閉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等待救援,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他在平行世界死去,那另一個自己是會直接取代他掌控身體,還是在他們交換之后死去,說起來沒有身體他還能進行靈魂交換嗎。想到這些他的心情有些沉重,面上不由得也嚴肅了起來,讓沉默著坐在角落的萊伊多看了一眼。
“你很害怕死亡嗎”萊伊問他。
“你提醒我了。”安室透挪動到萊伊所在位置的斜對角,這是房間內離對方最遠的位置,“這樣免得將來辨認尸體的時候把我們兩個混在一起。”
萊伊“”
“至于死亡,我以為大家從進入組織的那一刻起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安室透毫不客氣地說道,“說別人害怕的人,往往自己心里更害怕吧。”
“比死亡更恐懼的是恐懼死亡本身。”萊伊冷靜地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組織里的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行動,我們都知道死亡來臨也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安室透并不意外,這個男人一向如此,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么事能讓他失態或是覺得困擾。
“只可惜沒有能解開矢田健一的密碼。”安室透靠著墻慢慢坐下,“完美的dna嗎”
“如果能將矢田健一的研究拿到手的話,你,或者說組織想拿這個dna數據做什么”萊伊狀似無意地問道。
“長生,人造兵團”安室透想了想,“總之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吧,用得好的話能統治世界也說不定。”
“是嗎”
也不知是不是波本的真心話。萊伊也有弟弟妹妹,他理解為了保護宮野家的遺孤加入組織也許是情有可原,但主觀意愿上的作惡就是另一回事了。然而波本是一個滿口謊言的情報人員,萊伊知道他的話很多時候信一半都算太多了。
捉摸不定的未來和逐漸升高的溫度讓時間變得漫長,即使是天生不和的萊伊和波本也會想要找些話題,比如說對矢田健一所設密碼的猜測。
“雖然我沒來得及看日記,但憑借他的雕像也能看出,矢田健一的精神世界應該是受到了孤獨癥的極大影響。”萊伊向安室透說出自己的發現,“他所有雕像的核心主題其實都是孤獨感,我目前為止沒有看到過成對的雕像,動物題材的作品選擇的也都是獨居動物,比如困住我們的那個鯨魚雕像,他都選擇了更傾向于獨居的藍鯨。”
“事實上雪莉和我發現他曾經有過一段情感生活,但在幾周內就以失敗告終了。我們都認為這段暗戀的經歷是解開密碼的關鍵點。”
“但你們最后也沒能解開密碼不是嗎。”萊伊不這么認為,“會不會是搞錯了重點,畢竟你也說了,相比他漫長的人生來說,這是一段很短的經歷。”
“我說你這家伙。”安室透神情復雜地看著他,“你有過覺得孤獨的時刻嗎”
萊伊回想了一下,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美國的陽光與英國的陰雨,想起了他只身赴往美國的日日夜夜。在異國他鄉,舉目無親的日子里,他要兼顧學業與高昂的學費,日子都被瑣碎的日常塞滿,他無法停下,無法思索,眼前只剩下了某個既定的目標。
秀哥,已經七年了,你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他直到那時才發現,他也許像極了自己的父親。
“有時會有吧。”萊伊說,“但大部分時間我都沒功夫想這個。”
“獨居動物是沒有孤獨感的,如果這是基因的選擇,它們只會因為單獨行動而感到舒適,但人類則不是這樣的生物。”安室透告訴他,“一旦體會過被陪伴的感覺,那么一個人的時間就會變得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