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三個小時后,綠洲城黑市某個旅店。
開在棚戶區的旅店本就破敗不堪,用油布遮住天空的廊道內昏暗晦澀。
眼下暮色已深,吝嗇的老板僅是在柜臺點了一盞熒石燈,因而當來者進門時,直至走近,他才看清眼前的身影。
一男一女,年輕得很。嬌小的女性用盡力氣支撐著高大的男性,后者的呼吸沉重且痛苦。二人均是將容貌藏在了防風巾和兜帽之下,但老板仍然能辨認出男人大致的深刻五官和結實身形。
“一間房。”
那名嬌小的女性軟軟出言,并且抬手把一枚熒石放在柜臺上。
老板定睛一看,吹了聲口哨“不錯的獵物,是吧”
舟鯉在兜帽之下的面孔愣了愣。
但她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旅店老板是把她當作了仙人跳的女騙子。
“平時就算了,”老板摸了摸下巴,故意拉長音調,“你知道,上層的警衛在追捕破壞公物的犯人呢,剛好一男一女,你看”
也也好。
二人跌跌撞撞進門,想到是女騙子藥倒了雇傭兵,總比想到其實警衛追捕的就是他們兩個好。
舟鯉的思緒轉得飛快。
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如果我能活著離開,明天你有分成。”舟鯉順桿爬“但我需要鎮定藥,你懂吧還有足夠的水和食物,送到房間來。”
“懂。”
老板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把桌上的熒石收起來,然后把鑰匙、藥物和瓶裝水與營養劑一并舟鯉“二樓最后一間,保證安靜。”
舟鯉頷首,然后環住姜星辰的腰腹,艱難地挪到樓上去。
直至走進房間、關上門,再將姜星辰放到床鋪上,舟鯉才長舒口氣。
她的手按在男人的胸口,為難道“對、對不起”
隨著舟鯉話音落地,無數細密的焦油物質從他的衣物之下緩緩流出,消散在空氣之中。
舟鯉當然撐不住姜星辰,再來兩個她也辦不到。
胡蜂離開后,舟鯉就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一點點回來,再她看不見的地方,碧藍色的眼睛也恢復到了黑色。
但不成型的精神體卻可以為她的意志所自由驅動了。
因而舟鯉不得不釋放出黏糊糊的焦油物質,進入姜星辰的衣物內,在常人看不見的地方纏住他的身體,以這種方式拖著他前行。
只是精神體與他接觸,仍然會帶來痛楚。
在布料內與之糾纏的焦油物質一寸寸放開他的肌膚,豁然消失的壓力讓姜星辰無意識地震顫。
麥色肌膚流淌下的汗水與焦油物質融合,但隨著精神體的消散,又自然而然地凝聚成形,落在被單上。
出了這么多汗,他需要喝水,更需要藥物。
舟鯉沒忘記五十厘米的距離限制,她不能離開床鋪,只能轉過頭。
消失的焦油物質又因她的目光再次出現,不成型的精神體如觸須般爬上柜子,纏住瓶裝水和藥物,將其拖了過來。
索要鎮定藥物,是希望能緩解姜星辰的疼痛。
“姜星辰。”
舟鯉輕輕碰了碰姜星辰的臉頰“你得補充水分。”
回應她的只有姜星辰顫抖的呼吸聲。
一路上他強撐過來已到極限,當舟鯉的精神體離開后,痛苦驟然消失,反倒是讓姜星辰短暫地昏迷了過去。
這樣不行啊。
得盡快把藥喂下去,止住疼痛。
可舟鯉沒有任何照顧他人的經驗,她試圖叫醒姜星辰,幾次不成功后,舟鯉茫然無措地眨了眨眼,下定決心。
試試看吧。
于是她先行把藥片送到姜星辰的嘴里,然后擰開瓶裝水喝了一口,俯下身。
那些人類的舊電影中,經常會出現這種情節一方將水用口渡給另外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