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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白天的時候,一毛先去拜訪了干爹干媽,夫妻兩個有約會,一毛就送了禮物,說了會兒話就走了。
臨走前干媽扯著她“一毛,你要是在小魚那兒住的不舒服,就過來這邊住吧”
遠處陪一毛回來的陳予懷緩緩皺了下眉頭“舅媽,我那兒離公司近。”
陳沐陽瞇著眼睛看了眼陳予懷,這意圖未免也太明顯了點兒。
舅媽倒是沒看出來什么,只是反駁了句“家里也不遠啊不行還可以讓司機去送,你舅舅去送也行,他挺閑的。”
陳予懷表情依舊嚴肅“舅媽”
最后是陳沐陽扯了自己老婆一下“哎呀,年輕人湊一起有話說,你管他們呢”
舅媽還是問了一毛一句“一毛自己說。”
一毛猶豫片刻“我還是先住小魚那兒吧”
陳予懷看了一毛一眼,她似乎是有些心虛,突兀地解釋了句“我懶得搬來搬去了。”
陳予懷沒有多問,“嗯”了聲。
“走吧”他說。
然后一毛就跟上來。
他覺得有些像新婚夫婦回門,頓住腳,緩了下腳步,和她并排走。
日光下兩個影子交疊在一起。
今天是個晴天。
兩個人走出大門,舅舅舅媽送兩個人直到上車,她趴在車窗上和干爹干媽說再見,頭發被風吹得飄起來,一些吹到他胳膊上,癢癢的,癢得他心浮氣躁,車子開出去,她才回過身,小聲嘀咕說“這么早,我們去哪兒”
“看電影。”他說。
一毛愣了下“哦。”
還以為會是晚上,他這么正兒八經的說,倒像是去開會。
氣氛又沉默下來,陳予懷覺得自己應該說句話,但突然又享受這種微妙而古怪的氛圍,有某一瞬間像是被曖昧籠罩著,于是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被無限放大,他甚至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他很少自己開車,開車也很少載人,習慣孤獨的人會有些討厭無意義的人際關系,也會不喜歡做無聊的事。
可現在,他開車很慢,沒有繞開這段繁忙的街道,走在三環上,被堵得幾乎走不動。
因為忽然覺得,就這么待著也不錯,時間可以再拉長一點,生命那么漫長,浪費一些時光也無所謂。
好像長這么大,只最近兩個人才有機會這么待著。
突然之間,就生出一些遺憾來,即便是青梅竹馬的兩個人,也會遺憾沒有更多的時間相處。
他比她大三歲,所以小時候也就沒辦法享受一起上下學的樂趣,何況兩個人壓根兒也不在一個學校。
他記得她有個鄰居,有段時間家里借住了一個親戚家的小孩,那小孩和一毛一樣大,兩個人在一個學校,甚至是一個班級,于是經常一起上學。
有次他跟著母親去林家,一毛跟那小孩正好放學,兩個人從一輛車上爬下來,還在頭對著頭商量老師布置的作業,那小孩想看一毛的書本,一毛找不到了,兩個人趴在旁邊的草坪上把書包散開,一邊找一邊說話,都是些小孩子的碎碎念,陳予懷卻生出一種類似于嫉妒的情緒。
有段時間很希望和她在一個學校,這樣離得會近一些,但年少時候,能做的總是有限的,因為種種現實非現實的因素,兩個人從幼兒園到大學,沒有同過一次班一次校。
他記得她高考完后的暑假,林叔叔和沈阿姨托他幫忙給她參考學校,她經常拿著招生指南來找他,兩個人就坐在書房的飄窗上看。
她心不在焉,眼睛總是不知道瞟到哪里去,好像對自己前途完全不上心似的,他問她預估成績如何,她搖搖頭“沒失誤。”
他登錄了她的校園郵箱查看過往成績,模考成績都非常優秀,如果沒失誤,成績應該不錯。后來成績出來,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