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不愛說話的人,大概是嫌她啰嗦,一句也不吭,她有些不開心,大約生病了還有一點嬌氣,帶著幾分埋怨說:“我頭好暈,你都只管自己走,不管我。”
他頓了腳步,回身看她,眉頭仍舊微微蹙著,似乎不知道要拿她怎么辦,過了會兒試探問了句:“那我背你?”
或許知道是做夢,夢里似乎也知道自己將來有一天會做他女朋友,她欣然應允:“那你蹲下來。”
他很順從地蹲下身,她笑著,趴在他背上,胳膊緊緊摟著他脖子。
林以寧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小魚正彎腰給她解安全帶,他察覺到她醒了,撩著眼皮看她一眼:“睡這么沉?”
林以寧想起來,上學那會兒他的確去過她教室,也的確很多人在看他,然后小聲議論他和她是什么關系,她跟著他出去,有些拘謹地跟著他,問他怎么來了。
她已經忘了他回答了什么,只記得兩個人寡言鮮語地并肩走了很久,他也沒有背她,她也沒有很高興或者很不高興。
一個很尋常的下午,一次很尋常的碰面。
倒是這會兒竟然突然會想起來這個,有些意外。
車子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燈光晦暗,眼前人都顯得模糊,她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了他一下:“小魚,我今天很不高興。”
陳予懷斂眉,表情嚴肅:“怎么了,因為我?”
她點點頭:“但我又覺得不高興很沒有道理,所以很郁悶。”
他聲音溫和:“沒關系,說來聽聽。”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高興,沒來由的,或許是因為下班他突然說要跟梁哲出去打球,或許是她發了很多照片,他隔了很久才回,又或許是她只是單純覺得這個戀愛談得有些沒有實感?
但談戀愛也沒必要圍著對方轉,反倒是談戀愛后他自己的娛樂活動變得幾乎沒有了,她好像不應該計較這個。他在打球,沒回消息可能是沒看到,更沒有什么可指責了。
“先回家吧!”他見她不想說,便輕飄飄蓋過了這一頁。
一毛卻覺得更不開心了。
就覺得不是這樣的,戀愛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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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鞋子,脫了外套,兩個人又一起回家,然后按照慣例,接下來就是各自回房間洗澡。
但林以寧突然很不想回去,于是握住他手腕,企圖引起他注意。
他腕表剛摘,眼鏡還沒來得及摘掉,手卻被她困住,于是側頭,詢問似地看她:“嗯?”
他另只手準備摘眼鏡,但被他扯著,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手頓在半空,然后一毛抬手替他摘了眼鏡,放在一旁的博古架,她墊腳親他眼睛,小聲說:“你眼睛很漂亮。”
想說的話很多,可出口卻是無關緊要的一句。
陳予懷低頭看她,目光帶了些深沉,他緩緩靠近她,鼻尖挨著她的鼻尖,要親不親的樣子,幾乎用氣聲在說:“話里有話?還是我多想了。”
他感覺一向敏銳。
或許是靠得太近,林以寧抬眸看他的動作都很輕,聲音也近乎耳語:“沒,就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陳予懷低笑了聲,半開玩笑道:“我晚上睡覺不鎖門,你無聊可以隨時來。”
林以寧張了張嘴巴,仿佛有些意外他會說這種話,愣神的片刻,他已經揉了把她的腦袋:“看你精神也不太好,早點兒睡。”
他回去換衣服了,一毛原地站了會兒,也回去了。
心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她洗完澡癱在床上發呆,忍不住在想自己真的進他房間他會是什么反應。
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齷齪,拉了被子蒙在頭上。
隔壁噗通一聲巨響,她豎著耳朵去聽,卻什么也沒聽到,遲疑了一會兒,她躡手躡腳走出去,推開他房門:“我聽到什么在響,你干嘛呢?”
陳予懷坐在床頭,睡袍半敞著,看到她愣了下,忍不住睡袍往胸前拉了下。
一毛原本沒覺得怎么,看到這里忍不住歪頭笑了聲:“我下次進來敲門?”
陳予懷只是有些沒防備,聞言也笑了,沖她招手:“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