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安撫民眾往往比救援工作更難開展。
“喝點水吧。”桑音音見邵飛越眼下青黑,兩個小士兵一身軍裝破破爛爛的,還在耐著性子應付不斷圍上來的人,從包里掏出了兩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謝謝。”邵飛越說著謝謝,卻是搖了搖頭。
現在物資匱乏,因為地震供水供電都斷了,這兩瓶水很珍貴,他們不能收。
“給他們水喝干什么,要不是因為他們沒用,我爸媽怎么會死”
不遠處的喪葬隊伍里,一個滿眼血絲的年輕人沖了過來,對著邵飛越他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李冰皺著眉把人架住,那個年輕人又開始嚎啕大哭,好像要將災難之后遇到的一切困難全都發泄出來。
邵飛越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望向桑音音他們的眼神很平和,語氣也很平靜,“我們幾個負責這片村落救援的如果有誰家有人需要救援,可以找我們。”
他說完,對眾人敬了個禮,又重復了一遍先前的話。
而這邊的動靜也漸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四十人的喪葬隊伍也分成了兩批人,大多數人默默垂淚,也有幾個則開始打滾哭鬧,希望國家給個說法,最起碼要免費把房子重新蓋起來,再給點賠償金。
這樣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葉時茵,少女紅了眼圈,眼淚綴在睫毛上,水盈盈的雙眸微垂,咬著淡色的唇,肩膀輕聳,如雨中桃花,搖搖欲墜。
而在她身后,一身淺藍色長裙的桑音音轉身打了一小盆水,一邊示意幾個士兵洗手,一邊拿出了一瓶紅藥水。
汗水洇濕了她的額頭,幾縷烏發貼在耳邊,一雙剪瞳明亮澄澈,像夏日里盛開的一朵向日葵。
聶根遠遠瞧見這一幕,帶著幾個兄弟下了卡車,瞇了瞇眼,掐了指間的煙,喊了聲,“音音。”
男人低沉慵懶的嗓音響起,葉時茵還以為有人在叫她,抬起了頭,一顆淚珠正好從眼尾墜落,眼見馬上就要掉在聶根腳邊了。
大反派立刻嫌棄地往后退了半步。
葉時茵“”
桑音音“”
她轉過頭,看見男人一身潮氣,一頭短發濕漉漉的,穿著黑色背景和迷彩長褲,耳朵上的耳釘換了一個顏色,與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一樣,在烈日下閃閃發光。
他徑直朝她走來,動作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藥水瓶,氣勢很強,兩個小士兵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先被按在了盆里洗了干凈,緊接著又被上了藥。
而因為他的出現,周圍一些情緒激動的人紛紛噤了聲,微不可查的往后退,只用一種讓人極其不舒服的目光盯著聶根一行人,那是一種厭惡、排斥、又有點恐懼的眼神。
這樣的目光桑音音之前就在一些人眼里見過,都是些喜歡八卦或者上了年紀的老人,又或者是一些聽說了聶根克女人的年輕小姑娘。
但這一次,整個喪葬隊伍中大部分遇難者家屬的眼神都有了變化,這就很奇怪了,明明昨天晚上,是聶根手下的兄弟、趙虎他們第一個去中央廣場的大坑里救了人,按理說這些家屬不應該會對大反派抱有這樣的態度。
桑音音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八年,雖然沒有辦法控制身體,但也認識村子里大部分人,除了一些真的很刁鉆的,大部分人就算有些小毛病,平時不待見聶根歸不待見,不至于直接釋放惡意,更何況昨天聶根還幫了大家。
視線悄悄落在一邊的陸承亦身上,桑音音皺了皺眉,難道是男主做的
陸承亦表情坦蕩,剛剛還勸村民不要無端發泄情緒,好像昨晚事故過后無意之間引導自己堂弟把責任推到聶根“煞星”身上的不是他。
聶根給兩個小士兵上好了藥,站起身,似乎對周圍的目光一無所查。
邵飛越則是盯著聶根看了幾秒,越看越覺得熟悉,突然試探性地喊了句,“你是聶隊長”
桑音音“”
眾人“”
大反派沒說話,站起身,拉著邵飛越往遠處走了十幾米。
兩人交談了一番,桑音音眼見著邵飛越的表情越來越激動,越來越驚喜,還對聶根鞠了好幾個躬。
片刻后,邵飛越眉飛色舞地招呼著兩個已經完全懵了的小士兵,“李冰,陳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