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根狹長的雙眸慵懶輕轉,只在見到她的一瞬,亮起了一片陷落的星河。
他掐了煙,打開摩托車前燈,邁步朝桑音音走來,皮鞋踩在泥土地上,發出蹬蹬的聲響。
亮光在他身后晃,桑音音看見他摘掉了耳釘,不知道找誰把斷眉畫上了,嘴唇上擦了潤唇膏,一頭短發仔細用發膠固定住,臉上還涂了點粉底。
他身上的痞氣被這個精英裝扮的妝容壓制了大半,偏偏又沒辦法完全壓制住,俊美歸俊美,卻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有點像斯文敗類,眉眼一抬,就差把衣冠禽獸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看見大反派這幅尊榮,桑音音心底那些剛剛升起的傷感瞬間消失。
她視線不受控制地掃過聶根明顯白了很多的俊臉,又看了看他那和臉仿佛是楚河漢界的麥色脖頸,差點就繃不住了。
——誰啊,這么缺德,打粉不給撲脖子!
桑音音真的想笑,又覺得直接笑出聲也太不給面子了,忍的十分辛苦,臉都憋紅了。
聶根估計是以前從來沒有化過妝,所以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見桑音音的臉一下變得通紅,還以為自己這樣打扮很俊,她害羞了。
他朝她笑,邪氣道,“你要是喜歡,以后哥天天穿成這樣。”
桑音音徹底忍不住了,用咳嗽聲掩飾笑意,“……不是,咳咳,那個,聶根哥……誰給你化的妝?”
“虎子。”聶根扯了下領帶,這玩意過于緊繃,有種束縛感,他并不喜歡。
桑音音眉眼彎彎:“……化的挺好的。”
下次千萬別化了。
聶根不疑有他,從桑音音手里接過了箱子,又從摩托車后座下摸出了兩根麻繩,把箱子結結實實綁在了原先桑音音坐的位置上。
桑音音:“?”
她問了句,“你把箱子綁在后座,那我坐哪?”
聶根說,“你坐前面。”
前面?
桑音音看了眼窄窄的摩托車前座,有點別扭,學著先前大反派評價她床鋪的語氣,“這么小的地方怎么能坐下兩個人?”
大反派輕笑一聲,“擠一擠就行了。”
桑音音:“……”
聶根最終還是沒讓她為難,把箱子擠在了前邊,讓桑音音坐在后面,載著她往山腳下騎。
桑家在村子南邊,聶根家在村子最北邊,還有點小遠,一路上有很多碎石,車速并不快。
不少人因為連著兩日的沖擊,精神十分疲憊,現在還沒有睡著,點了個蠟燭,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聽見摩托車的轟鳴聲,也沒了以往探究的心思,只隨意朝黑暗中瞧了一眼。
走過村子南邊這一片相對密集的房屋,跨過中央廣場,再走過一片玉米地和幾十畝稻田,就到了村西邊。
陸承亦家恰好就在這邊。
在地震之前,村西這片可不是什么居住的好地方,靠著一片連著北山的樹林,又跟大家住的村南邊隔了十幾畝田,邊上墳包很多,路燈少,一到晚上,伸手不見五指,還經常有黃鼠狼和野狗亂竄,別提多嚇人了。
但地震過后,村子西邊沒反而沒怎么受影響,這一大片沒有塌陷的空地,倒成了香餑餑,不少人都盯上了這塊地,明里暗里的跟他打聽能不能和他做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