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想著他們愛著的那個人,心里卻越來越沉重。
“有時候啊,我想,如果我娶的那個人,也像她一樣那么讓我生氣、高興,卻又忍不住去接近她,那樣的話,該有多好!那樣的話,生活,起碼是很精彩的,每一天都是新新的,因為你不知道她今天會做什么,你會有期待,你會期待她給你打電話說‘糟了,我又做了錯事’、‘我該怎么辦’。”曾泉說著,眼里卻濕濕的,“你會很無奈,會對她發火,卻又會很耐心地去勸她,盡管你現在說的這些她未必會聽,可是,那樣才是生活啊!而不是,你明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卻什么都不同你說。”
“這么說起來,感覺我們都是受虐狂!”霍漱清笑了下,嘆了口氣,道。
“是啊,受虐狂!可是,她不該這樣虐待我們,不該這樣不理我們……”曾泉說著,閉上眼。
“你和希悠說過這些嗎?”霍漱清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曾泉,曾泉接過,按在鼻子上捏了下。
“和她說什么?她是萬事都能掌握的人,她是那種就算下一刻要墜機了,卻還面不改色地跟你說‘這只不過是氣流顛簸’的人。在她那樣的人面前,你只會覺得你是個透明人,有沒有你,她的生活都是那個樣子。她不會明白你為什么高興為什么難過,即便是她明白,她也不會說。”曾泉道。
“我前妻,她怎么說呢,也總是讓我覺得這個世上有沒有我都無所謂,盡管她有麻煩的時候會找我,可是,那只是她實在無法處理的時候。”霍漱清道,“有時候你想著和她聊聊,可她完全沒有心情和你說說話。”
“這個世上,真的是什么樣的女人都有。”曾泉道,“你就是因為這個離婚的?”
霍漱清搖頭,道:“我一直覺得無所謂,就算是這樣的婚姻也無所謂。反正結婚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搭伙過日子,過日子嘛,能有什么原則性的問題呢?將就著過吧!可是,等我遇上蘇凡的時候,等我愛上她的時候,我才知道,婚姻也不是你想將就,就能將就下去的。給自己判了一個無期徒刑卻無動于衷,就同明明要溺水卻不自救的人有什么區別呢?”
曾泉看著霍漱清。
“所以,如果不想走到那一步,就試著給自己尋找一條解救的道路。你還年輕,婚姻,卻是無期徒刑!選擇權是在你的手里的,想讓這不知道多少年的服刑過的有趣一點呢,還是一天天計算著到死的日子,這是你自己可以選擇,也是你唯一可以改變的。你,是不能離婚的,對吧?”霍漱清認真地說。
曾泉不語,良久才苦笑了下,說:“別人都說婚姻是圍城,你卻說是坐牢,真是夠悲觀的比喻!”
霍漱清不語,喝了口茶。
樓道里,一片寂靜。
“謝謝你!”曾泉道。
“不客氣,一瓶茶而已。”霍漱清道。
“霍書記……”會議室的門開了,院長剛走出來,霍漱清和曾泉立刻同時起身走上前。
“怎么樣?”霍漱清忙問,“手術的把握有多大?”
“姜大夫做手術的話,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六成。”院長說。
“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我會盡力小心去做,可是,手術過程難免會傷到神經,我們也會盡力去修補受傷的神經……”即將主刀的姜大夫對霍漱清說。
“風險是什么?”曾泉問。
“病人在手術后可能會持續昏迷,也就是會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姜大夫說著,霍漱清的眼里,神色黯淡了下來。
“植物人也是可以蘇醒的,那就應該……”霍漱清忙問。
“是的,植物人有蘇醒的先例,而且,您太太的受傷部位在脊椎,雖然和大腦同屬于中樞神經,可是,與大腦受傷的相比,您太太這種病例要更輕微一些,蘇醒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我們并不能預測。而且,昏迷時間如果超過六個月,就會出現腦萎縮的癥狀,到時候如果不能蘇醒,情況會更嚴重。”姜大夫道。
“嚴重到什么程度?”霍漱清問。
“長期持續的話,就會出現腦死亡的現象。”姜大夫道,“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在手術之前,我必須要把這些可能的結果告訴你們。”
“你會盡力的,是嗎?”霍漱清道。
“我一定盡力,現在,請您簽同意書,我們就準備開始手術。”姜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