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她說。
覃逸飛的心頭,暖暖的,暖暖的熱流涌動著。盡管他知道今天見過她,和她聊過之后,可能就是最后一次用“雪初”來稱呼她了。
“我想親自向你道謝,真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在我昏迷的時候,你和我說的話,雖然我不記得,可是,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很多很多,你說的話……”覃逸飛道,“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所以,謝謝你,雪初。”
蘇凡搖頭,道:“只要你能醒來就好。”頓了下,她注視著他,“我中槍昏迷的時候,你不是也做過同樣的事嗎?”
覃逸飛的鼻腔里,一股液體充斥著,他笑了下,點點頭。
“我那時候沒想到終有一天,你也會和我說那么多話。而我卻一個字都不記得。”覃逸飛說著,
蘇凡望著覃逸飛,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希望一輩子都別有機會和你說那些。”
覃逸飛懂得她的意思,苦笑了下,道:“我倒是很,很感謝這次的事。”說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雖然我失去了一些,和過去不一樣了,可是,我也得到了很多,明白了一些事。”
“逸飛,你,有沒有和你的心理醫生好好談過?”蘇凡問。
“你覺得你的心理醫生幫了你多少?”覃逸飛反問道。
“也并不是完全沒用……”蘇凡道,頓了下,她說,“雖然心理醫生不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可是,有個人可以聊聊,心里,會舒服一些,會……”
“我不太想和別人說話。”覃逸飛打斷她的話,道。
蘇凡看著他。
“感覺,感覺自己就是個可憐蟲,大家都想安慰我……”覃逸飛道。
“逸飛,有些東西,的確變了。”蘇凡打斷了他的話,道。
覃逸飛望著她。
“我昏迷醒來之后,我也是和你現在一樣的感覺。”蘇凡道。
覃逸飛不語,只是靜靜注視著她。
“不知道是自己覺得自己可憐呢,還是感覺別人覺得自己可憐。好像身邊的人說話都小心翼翼的,都怕惹我難過或者其他的什么心情波動。”蘇凡道。
覃逸飛點頭。
“其實大家都是好心,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他們這樣做,都是因為關心我。可是,這樣做,讓我更加感覺自己沒用,感覺自己是個廢物。”蘇凡道。
覃逸飛一言不發。
蘇凡笑了下,道:“真的,那個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廢物,一無是處,毫無用處,不配做霍漱清的妻子,不配做念卿的母親。我覺得我在拖累他們,覺得自己成為了家人的負擔,更加是霍漱清的負擔。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那么優秀,卻要守著我這樣的一個廢物,一個,沒用的廢物……”說和,蘇凡的眼里,不禁涌出了淚花。
覃逸飛遞給她一張紙巾。
她接過紙巾,擦了下眼角的淚。
“你說的對,心理醫生的確是幫不了太多,真正的問題,只有自己解決,自己去克服,沒有人可以幫你。就算是別人幫你,也只能是給你一個方法,一個通道,讓你找到,找到疏解內心痛苦和自卑的辦法。”蘇凡望著覃逸飛,認真地說,“逸飛,你一定能找到你的辦法。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愿意幫你。”
覃逸飛愣住了,盯著她。
“我會幫你,霍漱清也會,我們大家都會幫助你,我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不管到什么時候!”蘇凡說道。
覃逸飛苦笑了,抬頭,沉默片刻,才望著她,道:“你說的對,我的確是感到自己很沒用,我努力想去證明自己和過去一樣,證明自己其實沒有什么變化,可是,不管我做什么,周圍的人,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我會受傷,生怕我……其實這樣,會讓我感覺自己非常非常的,沒用。”
“我理解。”蘇凡道。
“他們都是好心,什么都順著我,就連我說話,都沒有人會反駁。”覃逸飛道,頓了下,他才說,“雪初,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
這是第一次,覃逸飛車禍清醒后第一次這樣和另一個人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第一次,卻讓他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蘇凡不語,靜靜聽著他說。
“我不該和你說這些話,我一直,我一直想,我想讓你不再為我擔心,”他說著,注視著她,“我害怕你擔心我,我想用自己最好的一面來面對你,可是,可是我根本沒有做到,我什么,都沒有做到,我什么都……”
蘇凡起身,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覃逸飛望著她,她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