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枳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
沒錯,在顧眠棉失蹤前,這確實顧眠棉的房間,但那也是他的房間啊
他曾經在這房間度過了那么多年的年少時光,卻在一天之內繼痛失家庭地位之后又痛失房間居住權。
嗚他在這個家的地位一天之內就能跌到這么低嗎
――但讓顧眠棉睡沙發又確實不是個事。
盡管顧鈺枳依舊覺得這很荒唐,卻還是從善如流道“好,那我進去抱床被子,馬上就出來。”
冷靜下來想,今天下午確實也是他沖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好好,”卻沒想顧母聞言連忙笑著起身回屋“我去給你再拿個枕頭。”
顧鈺枳“”明明知道是關心為什么聽起來這么
他心里又一堵。
顧鈺枳走進房間麻木地摁開關,白熾光晃眼,眼睛被刺得微酸,突然感覺自己在這里變成了外人一樣。
曾經他是外婆外公的掌中寶,可現在他卻只能睡沙發。
水逆,這絕對是水逆――顧鈺枳不信星座,但現在的他發現當一個人極度倒霉時似乎只能用這種方式自我開解了。
上午從節目組那提前得知第三期現場的投票結果,排名第三,但因為第二期是倒數第一的緣故,綜合排名倒數,他們還是被淘汰了。
顧鈺枳承認自己第二期時因為太想贏,反而因為過度練習傷了嗓子導致失誤,但第三期他們團真的盡全力了,他們原本準備的下一個舞臺,那么努力卻只能付之東流。
他本就因此很內疚煩悶了,這才從練習室出來回了趟家,卻沒想到遇到了顧眠棉,還搞了個大烏龍生平第一次進了局子。
好吧,到這里都可以說是他自作自受。偏偏那女人又故意在他傷口上蹦迪,他一顆好不容易拼湊粘回去玻璃心又碎了個徹底。
顧鈺枳靠著門蹲下來,雙手捂臉。
她究竟有什么資格評判他的人生啊
他知道自己是遷怒了――盡管周圍所有大人都說顧眠棉是意外失蹤,但顧鈺枳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現代社會找不到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沒辦法被找到的人,另一種是不愿意被找到的人。
所有人都說她是前一種,只有他知道她一定是后一種。
他永遠記得顧眠棉臨走前一天,明明有工作,卻一反常態包下游樂場帶他玩了一整天,當晚還在商場給他買了特別多的新衣服,帶著他拍了好幾張藝術照。
可第二天她就消失了,別人哄騙他是出差了,他信了,但是當晚沒有接到視頻電話,他以為她是太忙碌了。
然后第三天,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
她沒有回家。
沒有任何理由,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從人間消失了。
年幼的他天真的以為是他太貪心太調皮,她不想要他,只要變得又乖又聽話,她就會回來。
五年,十年,十四年。
他從懵懂無知到逐漸明白這個世界和周圍的人――幼年時他憎恨過父親將他甩給外公外婆,但是后來理解,如果他不在外公外婆身邊,失去女兒又逐漸年老的他們又要如何撐下去
她離開,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
他本來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可現在又蹦出個十八歲的她,她什么都沒經歷過,又什么不知道。
她只是無辜地跌進了這個陌生的時空,她也不知道如何對待他。
也許他應該跟她道個歉顧鈺枳仰著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