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頭一旦產生,就像附骨之疽一樣,開始野蠻生長,難以消弭。
沈禾月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對。
但又完全控制不了。
從小到大,她就像是沈喬的影子,別人夸沈喬漂亮、懂事、脾氣好。與之相對,她這個妹妹就是天真、嬌氣、很會撒嬌。和前者相比,聽起來毫無含金量。
沈禾月曾經想過,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不好,經常生病,也從小就開始練芭蕾的話,一定不會輸給沈喬才是。
放學回到家。
沈喬還在學校練舞。
趁著人不在,沈禾月便有些忍不住,將這話撒嬌一樣抱怨給葉欣聽。
恰好,沈父沈成駿也在家,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聽到小女兒這么說,表情微微變了變。
葉欣倒是巋然不動,只皺了皺眉,嚴肅地看向沈禾月“月月,你怎么能有這種想法呢喬喬是你的姐姐。媽媽不是從小就教導你們,要互相照顧嗎”
沈禾月動動嘴唇,心里覺得不服。
想了想,她決定干脆直接告狀“可是,沈喬在學校里早戀,搞得很夸張,害得我也被同學老師議論。這樣真的很討厭嘛。又不關我的事。”
“早戀你說喬喬早戀”
“對啊,學校里都在這么傳呢。”
葉欣沒說話,直起身,和不遠處的沈成駿對視一眼。
這一眼,讓沈禾月敏感地看出了幾分古怪端倪。
她有些不解,想說什么,但又憋了回去。
果然,葉欣很快恢復尋常溫柔,拍拍沈禾月肩膀,說“知道了,等喬喬比賽結束,我和爸爸再問問她。現在咱們誰也別提這件事,別影響姐姐的發揮,好嗎月月,你趕緊去洗手,咱們要開飯了。”
“哦。”
沈禾月沒有再糾纏,應過聲,轉身跑回自己房間。
時間一晃而過,又過完一周。
終于,全國青少年芭蕾邀請賽即將正式開賽。
在這段時間里,沈喬沒有再接到那個電話。但也沒有放下這件事,一直小心戒備著。
最好什么都沒有發生,這樣就能證明,電話里的內容是惡作劇,并不屬實。她也不會經歷很悲慘的事情,依舊能如從前一般過著平靜生活。
直到賽前最后一天。
隔日就是鹿川市的分級預選。
沈喬打算好好休息,沒有練習到很晚,只跟著曲子合了一遍舞步,開始收拾東西回家。
才走到校門口,她打開書包去拿手機,臉色卻是微微一遍。
壞了
舞鞋好像忘了帶回去。
芭蕾舞鞋是消耗品,雖然家里是有幾雙在備用,但這一雙上周才換,足底剛剛和它磨合好,完全是為了這場比賽準備。如果突然換一雙新舞鞋,可能會影響狀態,也會影響臨場發揮。
沈喬沒有絲毫猶豫,大步折返回藝體樓。
時間尚早,藝體樓各層都有教室亮著燈。
連舞蹈房里也還有人在練習,聽起來熱熱鬧鬧。
沈喬咬了咬唇,目光逡巡一圈,沒發現遺落下來的芭蕾舞鞋,又趕忙去了更衣室。
然而,更衣室也沒有。
她有點慌亂起來,將包里東西全部倒出來,重新檢查一遍,再去衣柜里翻來覆去地找。
沒有。
全都沒有。
舞鞋去哪里了
明明剛剛她還穿著習慣了十幾分鐘。
沈喬找舞蹈室里其他幾個學生問了問,沒得到答案,臉色不免變得有些焦急起來。
頓了頓,她放下東西,起身,大步去找協教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