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喬實在是累極,哪怕是陌生房間、陌生床鋪,明天還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比賽,她依舊很快陷入沉睡。
只是難免噩夢連連。
先是夢到沈禾月大出血,葉欣死死拽著她,要將她拉去輸血。
“你欠我們家的,必須還給月月”
手腕上傳來一陣劇痛,葉欣的手指宛如鐵鉗一般,牢牢扣著她。哪怕她哭喊著用力掙扎,百般懇求,依舊沒有作用。
中途嚇醒,片刻,再闔眼睡下去。
渾渾噩噩中,又夢到自己哭著跑出去,迎面駛來一輛轎車,開著遠光燈,飛馳沖向她。
她看不清前路,“嘭”一下,被轎車撞飛出去。
而后,滿眼血色,從身下暈開,連綿不絕。
這個夢比前一個更真實,沈喬陡然驚醒,“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
天明。
窗簾并不嚴絲合縫,半爿陽光透過縫隙,若有似無地照進來,將狹窄房間整個兒點亮。
沈喬如夢初醒,渾身汗津津的,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手機正在角落充電。她昨天走時沒拿充電器,還是用了祁言舟的。
拔掉接線,開機。
屏幕顯示時間已是早上九點。
沈喬顧不上沉浸在流緒微夢中,當即下床,拉開門,小跑出去。
老房子樓板薄,門一開,就能聽到樓下傳來稀里嘩啦的水流聲。
沈喬小心翼翼地下樓,站在最后幾級臺階上,頭往外探了探。
“祁言舟是你嗎”
水聲立刻停下。
洗手間里,祁言舟應一聲“嗯。”
“我方便過來嗎”
“方便。”
沈喬踩著不合腳的男式拖鞋,踢踢踏踏地靠近。
一眼看過去,祁言舟正在洗衣服。
老房子雖然有三層,但其實面積小得可憐,壓根沒地方放洗衣機,只能放在水盆里手洗。
沈喬只是余光掃過那邊,臉頰就瞬間“轟”一下燃燒起來,連帶著頭皮都開始灼燒發麻。
她兩三步跨過去,從祁言舟手里搶過自己的長袖單衣,杏眼瞪起,水光瀲滟,怒視著他,結結巴巴地質問道“你、你在干嘛”
祁言舟停下手,面無表情,沉聲作答“如你所見,洗衣服。”
“這是我的衣服”
“不洗掉的話,你今天穿什么出門”
“那你也不能我自己來”
聞言,祁言舟聳聳肩,讓開身位,把衛生間留給她,讓她自己來。
沈喬從來沒自己動手洗過衣服,偏偏又不好意思假手于人。
哪怕不是貼身衣物,但總歸感覺怪怪的。
她咬了咬唇,紅著臉擠進去,把衣服泡進盆里,用手隨便搓了兩下,再睨祁言舟一眼。
祁言舟沒有繼續看,轉過身,留下一句“快點,洗完出來吃早飯。”
家里沒什么吃的,祁言舟知道,沈喬嬌氣又講究,加上要跳舞、保持身材,還得控制食物熱量。他一大早就去外頭買了好幾種早點,又買了幾種牛奶,足夠能讓小公主自行挑選。
這會兒,他沒什么事可以做,便將早點袋子拆開,一樣一樣擺到盤子上。
但,注意力還是不由自主地被衛生間那點動靜吸引,擺盤動作逐漸變得機械。
事實上,祁言舟算得上一夜難寐。
次臥是他老外婆的房間。
老外婆去世多年,但房間一直沒有另做他用,保留著主人在世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