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收場,就像是小石子墜入湖水中,泛起絲絲漣漪后,湖面很快恢復平靜。
但對于當事人來說,沈喬心里都很清楚,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
正有什么、逐漸走向了未知。
她和祁言舟十分默契,并沒有非要勘破真相,繼續順其自然地生活。
沈喬只在戴叢椿那里請了兩天假,臉頰傷勢恢復好之后,按部就班地繼續訓練,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戴叢椿和其他人。
不過,從這件事之后,但凡沈喬出門,無論去什么地方,哪怕只是出去買瓶水,祁言舟都會緊緊地跟著她。每天去戴叢椿那里,也是由祁言舟來回接送,絕不讓她在外落單一秒鐘。
如果沈喬一個人在家,而祁言舟不在,他每隔半個小時就會發消息叮囑她一回,讓她鎖好門窗,等自己回來。
沈喬有點好笑,問:“你的打工呢?怎么辦?”
祁言舟收緊下頜,抿唇,“……沒關系。”
他早已經把所有排班都換到了晚上。
通宵班雖然辛苦,但錢多。
而且,沈喬在家里睡覺,不需要出門去,反倒能更叫人放心些。
少年人清晰地意識到,只有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發現,語言是多么脆弱和無力。[注1]
這份畸形的感情,是非常非常沉重的,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沉重卻讓人心甘情愿,甚至,恨不能撥動時鐘,把時間永遠停留在這個暑假。
……
八月下旬。
一場臺風襲擊了鹿川市。
氣象局發布臺風預警,讓市民非必要不出門。
因此,培訓機構停課三天,戴叢椿也讓沈喬這兩天不要去,留在家里休息,也可以復習一下文化課,寫寫作業。畢竟,按照計劃,她九月就要去參加集訓,到十一月才能回學校,而后就是一模考了。
若是要考頂尖舞蹈學院,文化課成績也得過得去才行。
本來學校高三學生要提前開學,開始復習,因為臺風來襲,也不得不延后。
毫無懸念,祁言舟留在家中,暫代沈喬家教一職。
兩人縮在二樓桌前,并肩而坐,面前攤著一張模擬卷。
此刻,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雨滴碩大,加上風助力,打在老房子頂棚上,像石頭砸下來,“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聽得人心驚肉跳,總擔心房頂是不是馬上就要塌陷,窗玻璃會不會被打穿。
沈喬握著筆,注意力漸漸被岔開。
祁言舟蹙起眉,曲指,敲了敲桌面,提醒她:“沈喬。”
“啊……”
“發呆太久了。”
她臉頰一紅,連忙“哦”了一聲,訕訕低頭,繼續讀題。
只可惜,數學題晦澀難懂,在這種黑壓壓的雨幕中,伴隨著“轟隆轟隆”雷聲,實在讓人很難靜下心來思考。
沈喬在草稿紙上列了幾行公式,依舊還是找不到思路。
她干脆放下筆,撐著下巴,扭頭,看向祁言舟。
祁言舟個子比她高,兩人就算坐在一起,視線也沒法拉成一條線。
從沈喬這個角度望過去,他棱角分明,眉目如畫,鴉羽般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隨著呼吸頻率微微顫動。不做表情還愈發顯得清雋迷人,連帶額頭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疤痕,也有種恰到好處的感覺。組合起來,拼成一個冷漠又獨一無二的少年。
怪不得人脾氣這么臭,學校里還有那么多女生喜歡他。沈喬想。
但是,下一秒,她又想到盧衫珊之前告訴她的事。
祁言舟有個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頓時,她斂了笑,默默垂下眼。
見狀,祁言舟不得不再次敲桌子提醒她,“沈喬。”
“……哦,哦,不好意思。”
“在想什么?”
祁言舟定定地看著她。
沈喬抿了抿唇,遲疑數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