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太白書社所在的那一片桃林之間。
錢宇站在高高的石凳之上,剛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群走了過來,其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
而為首之人,錢宇自然是不陌生,正是何家的那位老舉人何昌。
何昌做為成化年間的老舉人,自其息了繼續考取進士的念頭之后,也沒有進入官場的意思,反而是主持何家所開辦的私塾,教導家族子弟蒙學,偶爾也會資助一些寒門學子,所以何昌在福州地界的士林當中還是頗具威望的。
太白書社近百名士子看到跟隨何昌而來的一眾士子的時候,頓時士氣為之高漲。
尤其是從來人當中他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甚至其中一些人相互之間都是至交好友。
如今看起來,雙方加起來那可是足足有一百多人啊。
這么多的文人士子,聯合起來甚至可以掌控福州一地的民間話語權,只要他們愿意,隨時可以將一個圣人抹黑成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同樣也能夠將一個殺人如麻的大惡人吹捧成一個活命無數的大善人。
錢宇沖著何嘗點了點頭,依然是站在那石凳之上,一聲大笑一下子便將所有士子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
就聽得錢宇大笑道“諸位志士,今日我等聚集在此,不為其他,只為效仿前輩之舉,為萬民請命,為蒙冤下獄的諸位老大人討要一個說法。”
“討一個說法,討一個說法。”
頓時群情洶洶。
不過就見一名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怯生生的道“錢公子,聽說那位欽差乃是錦衣衛的高官,身邊帶著一群錦衣衛,咱們若是激怒了他的話,他會不會讓錦衣衛拿了我們啊”
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熱血上頭什么都不管的,一樣有膽小怕事之輩。
只不過這些人礙于同窗好友的情面,被呼朋喚友的好友喊來這里,起初是不知道大家聚集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可是這會兒一聽要去圍攻知府衙門,甚至還要直面錦衣衛李桓,朝廷欽差,向那兇名在外的李桓討一個說法。
只是想一想,便有人心生畏懼了,所以說那文弱書生的話也代表了其中一少部分士子的想法。
錢宇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何昌突然之間輕咳一聲開口道“諸位,請聽老夫一眼。”
相比錢宇來,何昌的號召力明顯更強一些,畢竟錢宇年紀輕輕,而何昌是福州城出了名的士林老前輩了,大家更愿意相信何昌這位老前輩一些。
錢宇倒也沒有生氣,而是看向何昌,想要看看何昌如何安撫人心,畢竟他們只有齊心協力,到時候才能夠去逼迫李桓向他們妥協,一旦他們之中有人露出了害怕、軟弱的情緒,甚至畏懼害怕,可能就會功虧一簣。
何昌捋著胡須,不讓錢宇專美于前含笑向著那名柔弱的士子道“老夫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甜井巷蔣家的蔣靜,正德元年的秀才吧。”
蔣靜沒想到自己一個寒門中的士子,何昌這位出身于福州高門大戶之家的老前輩竟然會知曉自己,登時心中生出幾分感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