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歷代錦衣衛指揮使,沒有一個能夠如李桓這般徹徹底底的將錦衣衛衙門掌控在手的。
有李桓的任命,天子那里恐怕也不會反對,到時候李桓對錦衣衛的掌控,將會達到一個史無前例的地步。
看著李桓,石文義仿佛能夠看到,這大明朝堂之上,一位權傾天下的存在正冉冉升起,而未來數十年,將會是眼前這少年的。
只可惜他已經被這一場場的大亂給嚇壞了,否則的話,必然會死死的抱緊眼前這少年的大腿,未嘗不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李東陽、楊廷和二人出了騰襄四衛營駐地,天色已經漸漸放亮,天邊的魚肚白昭示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可是李東陽、楊廷和二人心中卻是充斥著無盡的陰霾。
以他們數十年宦海沉浮的政治嗅覺,如何察覺不到天子對他們態度的變化。
顯然自天子登基以來,數年之間,文官集團一次次的壓制皇權的舉動,已經是激怒了天子,尤其是這一次,竟然有人主使謀害天子,天子真的死了的話,那倒也罷了。
然而天子無恙,那么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何等的雷霆震怒,哪怕是知道天子心性敦厚,可是這會兒李東陽、楊廷和二人也是生出無限的擔憂。
明日朝堂之上,不知將會有一場何等的風暴等著他們,等著文武百官。
對視了一眼,李東陽長嘆一聲道“不知道為什么,老夫竟然有些羨慕張懋,闖下這么大的禍事,就這么一死了之,保住了英國公府數十年榮寵不絕,老夫平日里怎么就沒有看出,他張懋還有這般的決絕。”
楊廷和捋著胡須,眼眸之中閃爍著精芒道“西涯公不要低估了一個歷經數朝,榮寵不衰的人的智慧,為了英國公府,他張懋又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的。”
顯然張懋的算計,根本就瞞不過李東陽、楊廷和他們這樣的人物,但是看破了又如何,張懋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他們還能說什么。
看著天邊的魚肚白,楊廷和幽幽道“回吧,如今大勢在陛下,我等只能期望陛下大清洗的屠刀能夠落的輕一些,否則的話,真不知會引發何等的禍端。”
悠揚的鐘聲回蕩在紫禁城,京師之中的動亂,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徹底的被平復了下去。
長街之上的尸體也已經被騰襄四衛營的將士清理干凈,只是尸體雖然被帶走,可是那廝殺過的痕跡卻是清晰可見,甚至就連地上干涸的鮮血仍然顯得無比的刺目。
提心吊膽了一夜的文武官員早早的便接到了衙門里傳來的消息,天子將在乾清宮之前召開大朝會,凡是京中文武官員必須盡數到場。
因此天色一亮,從一家家的府邸之中,一名名身著官服的官員或是忐忑,或是惶恐,或是平靜的走出了家門,坐上了轎子向著紫禁城方向而去。
通往紫禁城方向的長街正是昨日叛軍攻打皇城所經過的長街,雖然說亂戰并非是在這一條長街之上爆發,可是叛軍所過之處,依然能夠看到長街兩側曾被亂軍肆虐過的痕跡。
不過接近紫禁城的時候,卻是昨夜張懋帶領四勇營士卒圍剿叛軍的主戰場所在。
正是在這里,張懋帶人堵住了意圖逃跑的叛軍,雙方在此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也正是在這里,張懋身負重創。
可以想象在這里,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此刻騰襄四衛營的一部分將士正在這里清理著死傷的將士,確定是叛軍的傷者直接一刀剁了。
一輛輛的推車停放在那里,三三兩兩的士卒正抬著一具具僵硬的尸體就如同丟垃圾一般丟在推車之上。
每當一輛馬車被堆滿了,就會被幾名士卒推走,鮮血流淌,灑下一地的血跡。
一輛輛的官轎或者馬車到了這里,顯然是無法通行了。
前方的道路之上仍然是隨處可見的刀槍劍戟、尸體殘肢。
所以說一眾趕來參加大朝會的官員到了此處只能從轎子當中,馬車上走下來,徒步前行,越過這一段路,前往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