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客套了一番,李桓神色一正看著楊一清道“楊總督,李某此來為何,想來楊總督心中也該有數吧。”
楊一清臉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微微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愧疚與自責道“下官總制三邊軍務,卻是讓韃靼人潛入關內,以至于對方劫走了朝廷的賑濟糧,下官治軍不嚴,有負皇恩,有負三邊百姓”
說著楊一清又道“事發之后,本官已經嚴令三邊總兵、一眾指揮使、嚴守各處關口,并抽調一支精銳,圍剿入寇的壺里部,只可惜,壺里部也不知從何得到消息,總是能先一步避開大軍圍剿,在劫掠了幾處村鎮之后,已經從三郎口逃回草原去了。”
從李桓得到消息,到李桓帶領人馬趕來,可以說已經過去了有半個月時間。
這半個月的時間當中,壺里部的韃靼人顯然不可能還傻傻的呆在榆林道等著三邊大軍圍剿。
別看這些年韃靼人動不動便是大軍寇邊,大明一方處在守勢,那也要看是在什么樣的情形之下。
畢竟韃靼人寇邊,從來都是數萬騎兵南下中原,這種規模的寇邊,九邊自然要傾盡全力防備。
然而那是韃靼大部人馬出動的結果,朝廷不得不全力應對。
可是這次不過是區區一個壺里部罷了,滿打滿算也就幾千青壯而已。
這樣規模的韃靼人,說實話,九邊重鎮,任何一鎮都有實力將之輕易剿滅。
所以說壺里部的阿里哈等人要是不見好就收的話,半個月過去,恐怕已經被楊一清率領三邊精銳給徹底的留在榆林道了。
其實李桓本身就對留下劫掠的韃靼人抱太大的希望,韃靼人不傻,搶了那么多的糧食,肯定是第一時間逃走啊,真要在關內停留,那才有鬼了呢。
微微點了點頭,李桓看著楊一清道“照楊總督所言,壺里部的人明顯是奔著朝廷的賑濟糧來的,對方即可以輕易寇關入寇,并且準確無誤的伏擊運糧隊,事后又能逃過總督大人的圍剿,楊總督就不覺得這其中有什么問題嗎”
楊一清聞言,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精芒,深吸一口氣看著李桓道“本官也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人同壺里部相勾結,否則壺里部不可能會如此的順利入寇、出關,甚至連本官調派人馬都知曉的清清楚楚。”
李桓眉頭一挑道“不知楊總督可曾查出,究竟是何人勾結韃靼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楊一清緩緩搖了搖頭道“一時之間,并沒有什么線索,不過本督定會嚴查到底,絕不會令此等大逆不道之輩逍遙法外。”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道“此事錦衣衛也會去查,涉及軍中之人,希望到時候楊總督能夠方便一二。”
楊一清聞言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理當如此。”
雖然說楊一清身為文臣,對于錦衣衛查案有著一種天然的抵觸心理,但是楊一清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只要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韃靼人入寇,必然有三邊之中的實權人物相助,錦衣衛本就有監察天下之權。
這等大事,錦衣衛要是不插手的話,那才是怪事呢。
說著李桓深吸一口氣,神色之間帶著凝重之色道“賑濟糧被韃靼人所劫,綏德州百姓如何了”
那些糧食可是一州百姓的救命糧,李桓真不敢想象,沒了那些糧食,綏德州的百姓將會如何。
果不其然,聽了李桓的話,楊一清臉上露出了幾分沉重之色。
好一會兒楊一清方才開口道“綏德州十幾萬百姓餓死者多達兩萬余,下官抵達綏德州,第一時間拜訪綏德州各家豪強、商戶,總算籌集了四千多石糧食,每日施以稀粥,總算沒有再有大規模的死傷,只是那些籌集來的糧食怕是堅持不了幾日了。”
說著楊一清向著李桓拜了拜,一臉懇求的道“還請欽差大人督促朝廷盡快再度調撥救濟糧,下官代榆林一地百姓,懇請欽差大人了”
說著楊一清向著李桓拜了下去,而在楊一清身后,幾名官員以及一眾士卒也齊齊向著李桓拜下。
“求大人救一救榆林一地百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