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工梁工醒醒醒醒”
梁敬睜開眼睛,江子那滿是胡茬子的大下巴就戳了過來,好在有頭盔的玻璃面罩隔著,梁敬才沒有當場逃竄,他著實不想和江子那堪比月面的坑洼老臉親密接觸。
“梁工”江子松了口氣。
“我我怎么了”
梁敬皺眉,他發現自己正跪坐在湖底,雙手垂落下來,擺著一副切腹自盡的姿勢,而江子蹲在他面前,雙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大概昏迷了十分鐘。”
江子看了一眼時間,他在察覺到梁敬掉隊之后立即轉身找了回來,幸虧他發現得早,梁敬距離自己不遠,走了不到十米就碰到了,江子找到他時他正低頭跪坐在半尺湖里,耷拉著腦袋,完全不省人事,鐵浮屠的機械機構撐著他沒倒下去,梁敬就這么在鐵浮屠內直立著睡著了。
如果江子沒能找到他,那么梁敬恐怕要一睡不起了。
艙外作業規定多人行動應該使用安全繩,就像極地科考那樣用繩子把人們串起來,但即使是江子這樣老道的安全員也把這一點忘到了腦后,女妖嘯叫和迷失方向耗盡了他的精力,江子頭昏腦漲,四肢發麻,大腦遲鈍,判斷能力接近于零。
“你沒事吧”江子很擔憂,他按著梁敬的肩膀,探頭過來檢查鐵浮屠的狀態。
梁敬搖搖頭,支開江子的手,“沒事,只是太累了。”
江子一屁股坐在湖水里,大口地喘息,嘿嘿地笑了笑,“你已經很厲害了,不愧是經常在山里跑的人,換個人來肯定堅持不了這么長時間,國家二級登山運動員。”
“不行了,國家二級登山運動員也不行了我獨自一人爬過一次四姑娘山的三峰,那是我這輩子登山生涯中最兇險的一次,這不是因為山峰太險,其實四姑娘山的攀登已經很商業化了,非常成熟,五六十的老大爺都能上去是因為我就大意了,我就這么大意了一次,但這一次就差點要了我的命。”梁敬說,“我爬過很多次四姑娘山,路線非常熟悉,自認為閉著眼睛都能上去,就沒注意天氣,誰知道中途起了大霧就像現在這樣。”
“我在最后一段耗盡了體力,那時候我怕了,我怕自己會死在山上,說真的,人到了海拔高的地方大腦就不靈光了,思維遲鈍,手腳也不聽指揮,八字環都扣不上。”梁敬坐著恢復體力,“在平地上老是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實際上人實在是太脆弱了,大氣中的氧氣含量低個百分之幾,你就跟老年癡呆一樣一樣的。”
“我還沒登過山呢。”江子說,“有點遺憾,回去之后我要試試爬上珠穆朗瑪峰。”
“珠峰太簡單了,躺著都能登頂。”梁敬笑笑,“推薦你去卡瓦博格峰。”
“這個很難上去嗎比珠穆朗瑪峰還難上”
“是的。”梁敬點頭,“這座山你要是想強行攀爬,會被當地派出所拷走的。”
“我靠。”
梁敬和江子坐著休息,但他們的體力都嚴重透支,透支的體力只靠坐下無法恢復,休息的時間越長他們越疲憊,身體愈發空虛。
“你還能走得動么”江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