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上的狂風確實可以卷走飛船,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記憶猶新。
“應該不是。”史騰搖頭,“我們都在室外呢,如果真的刮起來了這樣的大風,那第一個被卷跑的肯定是我們。”
史騰說的有道理。
人類的質量比飛船要輕得多,如果有風暴降臨,那“哈迪斯”號的機組乘員們首當其沖就要被卷到天上去,而他們此刻都安然無恙地站在地上,誰也沒發覺四周起過風——能卷走探礦船的風暴起碼也是個滅世級別的災難,哪會這么無聲無息?岱岳距離“哈迪斯”號飛船距離最近,按照他的描述,飛船是一轉身的功夫就消失了,悄無聲息,就像是被什么人從這個世界上抹掉了。
“冰面上沒有拖拽的痕跡。”劉培茄拉著繩子從霧中現身,他以飛船的原墜毀點為圓心搜索了方圓十米以內的冰面,“飛船沒有動過,如果它移動了位置,那么必定會和冰面發生摩擦,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有沒有可能沉下去了?”史騰問,“或許我們腳底下的不是陸地而是浮冰,冰塊碎裂它就沉到了底下的大洋中。”
“沒看到有裂縫。”劉培茄說,“我們距離飛船這么近,它沉了我們不得跟著沉?”
史騰低頭跺腳,腳下的冰面非常堅實。
“岱岳,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么?或者聽到什么動靜?”卓識問。
“沒有,卓老大,我什么都沒看見。”岱岳搖頭,“你們距離我也不遠,撐死了五六步,你們看到什么了嗎?”
卓識搖搖頭。
“哈迪斯”號探礦船也是在他們的鼻子底下蒸發了,無知無覺的不僅僅是岱岳。
雨越下越大了,大得跟淋浴噴頭的高速水流一樣,泰坦上重力這么小,居然有這么大的雨,真是叫人詫異。
六個人茫然地站在雨中不知道該做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齊去看史騰。
“不能再在這里拖延下去了,天氣越來越惡劣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又要刮風。”史騰站在大雨里左右環顧一圈,“咱們得盡快回去,回到卡西尼站!”
“飛船呢?飛船怎么辦?”岱岳大聲問。
“不怎么辦!”史騰重新把鐵浮屠的搭扣系在安全繩上,“就目前這個情況,我們不可能再找到它了,放棄飛船!所有人都聽我說,放棄飛船!放棄哈迪斯號探礦船,就當它在大氣層中解體了!”
這是唯一的選擇。
搜尋“哈迪斯”號飛船難度太大,他們連飛船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搜索行動根本無從展開。
更何況史騰他們自己都是落難的倒霉蛋,自己還在等別人搜尋呢,哪來的能力搜尋飛船。
“回去!回去!回去!”史騰只能重復地高喊,他要把其他人都帶回去,飛船已經沒了,無論它再怎么不合邏輯,再怎么不可思議,再怎么撬牛頓的棺材板,它始終都是事實,事實沒法改變,繼續留在這里沒有意義。
“超導電纜數量足夠了嗎?”木木問。
卡西尼站也是棟廢舊的危房,要是修不好聚變反應堆,所有人都得完蛋。
“不夠也沒辦法了。”岱岳搖頭,“飛船已經沒了,我們手里只有這么多,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生死由命吧。”
“生死由命!”史騰狠狠地說。
一行人沿著安全繩返回,劉培茄照例是最后一個,他拉著葛梓的手讓她上前,女孩扭頭望了一眼身后,深色的霧氣近乎凝固,她來的時候那里還有一個高大的黑色影子,但她現在離開此地,那個影子就已經不見了——這個世界發生的事令她無法理解,葛梓想象著迷霧中或許有一個巨大的怪物吞噬了飛船,那怪物有一張超級大嘴,張開可以吞下巨輪,它一口吞下了哈迪斯號,咬合的尖牙利齒距離岱岳的后背只有一厘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