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騰伸出手撫摸舷梯間的門,門縫已經被修補劑徹底封死,這是史騰親手干的。卡西尼站一層走廊中段左右兩側分別有一座電梯和一道舷梯,向上直通二層的大廳,電梯井是圓柱形的舷梯井也是圓柱形的,直徑都是兩米,只不過電梯常用而舷梯不常用,打開電梯的艙門,就能進入轎廂,打開舷梯的艙門,內部則是圍繞中軸螺旋上升的梯子。
正常情況下,要進入二樓,這是僅有的兩條路。
而它們都已被史騰等人封死。
“這說明二樓那個人不是從外面進去的?”劉培茄站在他的身邊,“他一直在上面?從二十年前起就一直待在上面?”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從他們的飛船墜毀躲進卡西尼站避難一直到現在為止,其實一直都有一個幽靈般的人物藏在他們頭頂上的房間里,它在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熟睡之時起來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怪笑,這就好比你住的房間墻壁里其實藏著尸體,但你一直到搬離之后才從新聞上看到警方把它從墻壁里鑿出來。
這個時候當你回想起過去那些獨自一人沉睡的死寂夜晚,原來黑暗中還有另外一個人與你共處一室。
他甚至在用發白渾濁的眼球注視著你,隔著幾毫米的粉墻。
無論你在干什么。
“奶奶的,嚇死我了。”劉培茄嘟囔。
史騰抬頭望著白色斑駁的頂板,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上下的通道沒有被打開,那么二樓的人是怎么上去的呢?難道他真的就一直待在卡西尼站的二樓,待了二十年?
不,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關鍵是二樓怎么可能有人呢?
用屁股想史騰也知道,此刻卡西尼站的二樓是一座破敗的冰窟,空氣中不含氧分,溫度低到甲烷都能凝結,人體組織只要在外界環境中暴露五秒鐘就能凍得和玻璃一樣脆。
“活見鬼了。”史騰喃喃,“這是哪路孤魂野鬼?在這里陰魂不散。”
“要不咱們上去看看?”劉培茄伸手按在舷梯的艙門上,用手指摳了摳凝固的白色修補劑,劃出一條淺淺的凹痕。
史騰嚇了一跳,一巴掌把他的狗爪子打開了。
“不要命了么?”
史騰和劉培茄一樣好奇,他也想知道二樓上究竟是什么東西,但他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作為哈迪斯號探礦船的船長,他的第一要務是保護船員們的生命安全,第二要務是保護船員們的生命安全,第三要務還是保護船員們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不重要的,管它二樓是什么,就算是天父耶和華,在船員們的安危面前也是可以犧牲的代價。
反正史騰也不是基督徒。
而打開封死的舷梯艙門會導致嚴重后果,卡西尼站一樓的氣密性會因此破壞,他們花了很大力氣修好的卡西尼站會再次報廢,低溫空氣會迅速侵入一樓的走廊,幾分鐘內氣溫就能低得和南極一樣,這會要了所有人的命。
史騰也很痛苦。
真相近在咫尺,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樓板。
他卻沒法上去,簡直是百爪撓心。
要是這里只有他一個,他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得上去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在作妖。
“這該怎么辦?”劉培茄問,“我們該怎么辦才能知道上面的是誰?”
史騰想了想,扭過頭來上下打量劉培茄。
“要不你吼一嗓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