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坐在世界史課堂上,聽著周圍的學生都在此起彼伏地歡呼大叫,大家都在把手里的書本高高拋起又接住。
摩根教授在中城高中已經教了十幾年的歷史,對于這種情況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即使班上幾乎沒有人在聽他的課,他也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坐在沙灘椅上,用手里的控制器翻動著電腦里的t自顧自地講下去,時不時抬一下厚重的眼鏡。
貝爾納黛特用手撐著下巴看著t上的圖片,聽摩根教授用拖得很長很慢的腔調,干巴巴地講述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幾場重要戰役。
其實他完全沒必要還按照課件這么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貝爾納黛特覺得,就算他現在對著第二次世界大戰講工業革命或者地理大發現,恐怕也沒人會覺得哪里不對勁。
放學后,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獨自去公園,喂了一會兒天鵝,又沿著里面的小路一遍一遍漫無目的地走。
她沒有去之前很熟悉的那一片區域。因為那些地方以前她和彼得一起去過太多次。所以,這次她選擇了一個幾乎沒怎么來過的新地方。
白色耳機里的歌曲還在繼續,漢斯季默的電影配樂華美大氣地扣擊著她的耳膜,可貝爾納黛特卻忽然停下來。
這里是一片無人之境,她站在一條小路上,兩旁的樹木枝繁葉茂,那種常綠喬木的色彩在頭頂暮色的襯托下顯得非常的深沉且肅穆。
明明周圍沒有一個人,可她卻總感覺周圍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著她。
這種異樣的感覺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嘖了一聲,把耳機扯下來,雪白的線纏繞在漆黑長發間。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她還在醫院的時候,她就總覺得哪里有人在盯著她看。
那時候她腿上的大部分石膏都還沒拆。每當她去找或者夠什么東西,需要費力調整受傷的腿來改變姿勢時,一轉身的功夫,那樣她需要的東西就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讓她覺得非常驚悚。
因為考慮到醫院處處有監控的關系,貝爾納黛特從不在醫院使用自己的能力,所以就連自己的影子都沒看見它們是怎么出現的,而物體的影子是沒有意識,更不會說話的。
醫生說也許是因為創傷后遺癥導致的,讓她放寬心,不要去想太多。
但是沒有用,那種被跟蹤與注視,甚至是被詭異又體貼地照顧著的不安感一直困擾著她在早上,在晚上,在體育課上,書店里,獨自回家的路上甚至是自己的房間里。
這種情況并不一定只會出現在她一個人的時候,但是當她無人陪伴時,那種被注視著的感覺就會非常強烈。
專注而毫不進犯,卻因為看不到目光的來源而感到極度不自在。
這里很靜,連風吹過樹冠,遍地落葉被卷起擦過地面的聲音都非常清晰。
貝爾納黛特雙手揣在風衣的口袋里,仰頭的時候,連衣帽順勢滑落下去。她看著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廊庭頂部,直覺那里可能有什么人。
她抽出右手背在背后,陰影盤踞在她手上:“有人嗎”
這個問題問得真蠢。
貝爾納黛特被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弄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