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當貝爾納黛特觸碰到蜘蛛俠影子的那一剎那,“不可思議”這個詞用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簡直再貼切不過了。所以嚴格來說,對方的預感并沒有出錯。
察覺到她的異常沉默,塞萊斯特有些好奇“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不過”貝爾納黛特邊說邊站起身,轉頭望了望正嘈雜紛亂的人群,“我得先走了,如果一會兒克羅夫小姐問起來,麻煩你”
“就說你受了驚嚇,得先回家休息。”塞萊斯特很上道地接下去,同時晃了晃手表示告別,“放心吧,我可是很擅長找借口的。”
“謝謝。”
“回頭見。”
躲在無人的角落里取下面罩塞進書包后,彼得深吸一口氣,快速將外套穿在戰衣上拉好拉鏈,用最不起眼的方式重新溜回人群里,習慣性地在兜頭淋下的金色光芒里瞇起眼睛,以減少由自己過分敏銳的感官所帶來的超負荷信息折磨。
他一直在試圖讓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別那么賣力工作,但是這太困難了。
甚至他有時候連安穩入睡都困難,因為哪怕來自房屋內和街道上的輕微動靜,也會被他不情愿地被動捕捉到。這嚴重干擾了他的睡眠質量,只有戴上面罩順便堵住耳朵的時候才能稍微緩解一下。
他看到頭頂的秋季陽光在脫離了盛夏的狂躁熾熱以后,有種讓人舒服的精細整潔感,一絲一絲排列交織下來,把空氣里紛亂繁雜的細微塵埃都暈染上獨特的色彩。這里的每個人都仿佛穿行在一片波瀾著奇異虹色光圈的灰蒙煙塵里,看起來像某些怪誕又夢幻的舞臺劇效果一樣。
彼得站在遠遠的人群對面,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隔著記者群手里的閃光燈和尖銳嘈雜說話聲,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背好背包準備離開的貝爾納黛特。
她一向有些蒼白的臉孔在陽光的溫暖下開始呈現出淺淡的血色,黑色的長發順著耳廓蜿蜒而下。
他沒多想就跟了上去,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剛剛貝爾納黛特看著自己說出的話。
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隔著那層叫做蜘蛛俠的身份偽裝。
彼得簡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開始不由自主地去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如果貝爾納黛特知道自己的秘密身份,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其實一直以來她對于自己老是跟著她這件事也是知情的
更多的想法涌上來,雜亂到像一直充斥在視覺和聽覺里的那些多余信息,叨擾著彼得的神經。
他看到貝爾納黛特撐著黑傘,沿著街道一路朝校慶隊伍來的方向離開,整個人逐漸隱沒在建筑物投下的陰影里,朝他們之前很喜歡一起去的那個公園走去。
自從因為受傷而暫時不能再去劇院跳舞以后,她除了家里以外就是來這里最多,通常在那座橫臥在湖面上的橋上一停留就是半天,看著下面來來去去的天鵝和游船發呆,身邊是遍地金黃的落葉層。
現在,她再次來到這里,站在空無一人的橋上,拉起衣袖看了看剛剛因為被蛛絲纏得太緊而留下的紅色勒痕,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么,神情里的稀薄困惑愈發濃郁起來。
她摸出手機給彼得發了一條短信:
“能聊聊嗎”
過了一會兒她又補充:“我知道你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