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不可思議地緩緩收回手,呆愣在原地好一陣后,終于明白,自己現在仍舊只是以意識的形態來到了十六年后而已,并沒有真正回去,所以這里既沒有人能聽到她,也沒有人能看到她。
她是個被放逐在世界之外的幽靈。
“怎么了彼得。”梅看著忽然停下來的少年。
“我我不知道,但是”彼得同樣茫然地望著剛才經過的地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后頸,不明白為什么蜘蛛感應突然毫無征兆地顫動了一下。
那并不是針對危險而產生的預兆,而是一種很特別的,和昨晚那盞臺燈突然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時的感受一樣,清晰而柔和。
難道說,貝爾納黛特在這里嗎
他連忙看向
周圍的路燈,卻失望地發現燈光依舊非常穩定的亮著,并沒有任何要閃動的意思。周圍都是匆匆來往的陌生人,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報告,沒有人看上去和他們認識,更沒有他期待中的那個熟悉身影。
“彼得”梅又叫了他一聲,“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沒事,梅姨,沒什么事。”彼得邊說邊收回視線,伸手扶住梅,“可能是我剛才出現幻覺了,我們走吧。”
“是不是因為最近學校的事太累了,所以休息不好”梅擔憂地望著他,能看出他盡力掩飾下的疲倦神態。
其實現在已經進入寒假,理論上講,學業的壓力應該會稍微減輕些才對。但根據彼得自己的說法,他在放假前就加入了一個“很忙很忙”的科研冬令營活動,所以會經常不在家,還忙得有時連晚飯都會錯過,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梅許多次都試著想和彼得談談,可他總是回避,還反復安慰她說自己沒事,讓她不要多想,就像現在一樣。
“我一直休息都挺好的,別擔心我,梅姨。倒是你最近一直在說心臟不舒服,我正好今天有空,陪你來檢查一下。”彼得很婉轉地繞過這個話題,視線低垂著,臉上的笑容雖然不至于敷衍但也沒有多真誠,更像是為了讓她安心所以勉強擠出來的。
這樣低落又自我封閉的狀態,怎么可能讓她和本杰明不多想呢
梅嘆口氣,握著他的手點點頭,不再說話。
她知道彼得的個性,和本杰明還有他父親理查德一樣的執拗,不想開口的事情就是怎么都不會說。
要是這時候貝爾納黛特在這里就好了,她有點難過地想著。從小到大,彼得不肯跟他們說的事,總是會更愿意告訴她。
“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一個人難以承受的困難,或者希望能有人聽聽你說話,一定要告訴我們,好嗎”梅忍不住第一萬次叮囑道。
“我會的。”
彼得這么說著,有些愧疚地伸手擁抱了對方。
這種情緒不僅僅來自于他知道這句承諾只是謊言,也是因為他明白是自己的狀態讓梅擔心了。并且在可以預見的短時間內,這種現狀并不會得到多少改善。
如今,整個城市的情況仍然在不斷惡化,越來越多的區域開始出現植物腐爛而死的情況,逆世界怪物的出現也更加頻繁。他幾乎整天都在忙著和一線警察們一起四處救人,尋找阻止植物死亡的辦法。
“必須關上逆世界大門才能終結這一切,而光是研究植物感染了什么病毒是沒有用的,我們需要找到那些潛藏在地下的毒藤,一把火將它們全燒光才能為紐約爭取到足夠時間。”這是霍普警長的建議。
他花了整整兩天時間,終于在蜘蛛感應的預警提示下找到了毒藤的所在一個離梅工作的植物園并不遠的舊水廠地下。
在被廢棄前,這座水廠幾乎供應著皇后區百分之十的地區用水,地下遍布著早已臟銹不堪的水管管道,被毒藤當做天然橋梁來寄生改造,并向外不斷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