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讓她感到恐慌的是奪心魔蘇醒后的狀態,不管是外形還是聲音,都和彼得有著驚人的相似。即使在性格行為上完全不同也已經足夠詭異,光是想想都會忍不住冒雞皮疙瘩。
為此,她已經一連好幾天總是夢到自己又回到那個滿目荒蕪,陰凄可怕的逆世界,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出去,最后又滿身冷汗地驚醒過來。
醫生對此的解釋是她受到了太大刺激,可以適當服用一些鎮靜安眠的藥物。
然而在吃過一次藥以后,貝爾納黛特就再也不肯吃了。
這沒有用,她還是會夢到逆世界,夢到奪心魔。
深重的睡眠質量不但沒有幫助她擺脫那些噩夢,反而讓她更清晰,更漫長地感受到她是如何在奔跑中逐漸脫力,又被周圍伺機而出的藤蔓卷縛住身體。
一寸一寸,不容反抗地把她拖回奪心魔身邊,禁錮在那張完全由蛛絲勾纏成的厚軟巢床上,冰冷黏膩的異樣感覺透過皮膚,讓她控制不住地輕微戰栗著。
純黑色的霧氣如潮水從身下滿溢出來,徘徊在她身邊,一遍一遍,格外入迷地叫著她的名字:“貝妮。”
她感到自己正逐漸被這團東西吞噬進去。真正意義上的吞噬,吸收,徹底融為一體。
霧氣猶如實質之物擦過她的手腕,爬上她因為緊繃而僵硬的身體,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她,試圖讓她放松下來,不要抗拒自己,一邊又曖昧地卷滑過腳踝,貼上小腿的溫軟肌膚,繞過膝蓋,緩而慢地朝里繼續深入。
“我的貝妮。”他的嗓音里帶著種難以掩飾的興奮微啞,嘆息深沉,貼在貝爾納黛特耳邊呢喃的時候,就讓她生出一種那就是彼得的可怕錯覺。
也讓她莫名想起對方曾說過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和他其實在本質上并沒有什么不同。”
開什么玩笑
意識到那些纏繞著她的不安分霧氣到底想干什么,貝爾納黛特幾乎崩潰,立刻拼命反抗掙扎著,終于從這個深淵般黑暗的噩夢中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將床頭的鎮定安眠藥直接丟進垃圾桶。
后半夜她完全不敢睡覺,只裹著被子一直坐在床上睜眼到天亮,滿腦子都是停不下來的各種焦慮擔憂
不知道十六年后的時空里,彼得現在怎么樣了
奪心魔到底對他做了什么,又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還有丟失的暗核碎片。
貝爾納黛特低頭看著手里的向日葵,眼神憂慮,沒有聽到理查德已經第三次詢問她是否現在就出發的聲音,心思全在暗核碎片和十六年后。
拜托了。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朝上帝或隨便什么神靈虔誠禱告的沖動,希望彼得能夠平安無事,請保護他一定要平安無事
“達莎”瑪麗伸手搭在她肩上,藍色眼睛略帶擔憂地看著她,“你怎么了”
“我”她終于回過神,然后連忙搖頭,“沒事,沒什么。”
“那我們走吧。”
“好。”
抱著花坐上汽車,他們離開醫院,來到福瑞伯格長官告訴給他們的安全庇護點,一處位于大熊山州立公園旁的獨棟別墅,二十四小時都受到ib保守派特工的保護。
從客廳的玻璃窗往外看,冰雪的潔白與森林的深厚青綠相互交疊著,在淡金色的陽光下層層遠去,浮滿冰雪的河流一路歡騰地流淌而過。廚房里有新鮮甜膩的熱巧克力與其他食物的香氣,充滿溫馨。
年幼的彼得正熟睡在自己的小搖籃床里,嘴里嘬著手指,還時不時砸一下嘴,肉乎乎的小臉看上去非常可愛,像一對小籠包。
瑪麗拿起旁邊的小毯子給彼得蓋上,替他將手放好,然后轉頭對貝爾納黛特說:“你的房間在二樓。因為不能冒著風險再回到你和泰德之前住的地方,所以也沒法讓你去拿衣服什么的,我就幫你重新準備了一些。一會兒你可以去試試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