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昨天,他因為想要靠酒精來催眠自己,卻仍然被噩夢折磨到驚醒過來,被胃里過于撐脹的感覺催促著去衛生間吐出來。
全是蟲芽。
嫩綠色的植物細藤包裹著微微抽搐的,類似蠕蟲的丑陋幼體,黏濕扭曲。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一邊將那些可怕的東西沖掉,一邊伸手拼命伸手去刺激喉嚨,試圖把所有蟲芽都吐出來。然而除了酒精與胃酸,再也沒有別的。
雪越下越大,他坐在沙發上麻木地灌酒,身體忽然抽搐下,緊接著那種有什么東西正在自己皮膚下爬動生長的恐怖感覺又來了。
他急躁地扔開酒瓶,瘋狂撕扯著身上的衣服,直到將自己脫個精光也不覺得冷。
失去了衣物的遮擋后,他看到自己身上已經長滿一個個形狀詭異的包塊。它們仿佛會呼吸那樣緩緩起伏著,表面布滿扭曲的,像是血管或者植物細枝的東西。
強烈的恐懼與崩潰讓他吼叫著咒罵,四處尋找著刀或者別的什么東西,想要將它們挑破弄出來,哪怕將自己的皮膚剪破得千瘡百孔也無所謂。
下一秒,黑暗壓迫而來,天空一瞬間從清晨跌落進深夜,血色閃電隆隆滾過窗外。大門被一股看不見的強大外力掀砸開,身穿黑衣的獵殺者如約而來。
也是直到這時候,他才看清眼前這個少年的模樣。
那是一張年輕俊秀得超乎想象的臉孔,膚色蒼白,簡直像個還沒成年的孩子,有一雙麋鹿般漂亮漆黑的眼睛,眼神卻毫無人氣,和他視線相接時會有種掉進深淵那樣的冰冷戰栗。
“該開花了。”少年笑起來。
話音剛落,無數花朵鉆破他的血肉與皮膚瘋長而出,鮮紅欲滴的妖異。
狂風夾雜著大雪撲向窗戶,震動出的激烈雜音讓貝爾納黛特立刻掙扎著清醒過來,額頭與手心里滿是冷汗。
她看到自己正坐在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無比熟悉的,是她自己的房間,是在皇后區森林山街道。窗外依舊飛雪滿城,蒼白寒冷。
將掉在地上的暖手袋撿回來,熱意順著指尖傳入肌膚里,驅散了她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不安。
她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拿起手機查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睡了快一個小時。書桌上的音箱還開著,正在播放一首來自某部電影里的純音樂,她臨睡前忘記關掉它。
總之,一切正常。她仍然在這里,沒有被什么恐怖的幻覺給拖進逆世界。
穿上外套走下樓,貝爾納黛特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端回房間。卻沒想到剛進門,窗外就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身穿紅藍戰衣的少年正抱著背包蹲在花架上,用頭輕輕敲了敲窗戶,暖棕色眼睛在看到她進門的瞬間立刻變得明亮起來,笑容燦爛“我還擔心你是不是不在家。”
看到屋外冰天雪地,彼得卻仍然只穿了一件極為單薄的戰衣,她連忙跑過去將窗戶打開,讓他趕緊進來“你這樣不冷嗎”
說著,她拉起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又將空調溫度調高,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試了試,發現并沒有特別明顯的冰涼感,這才放心下來。甚至相比起來,她的體溫才是比較低的那一個。
真奇怪,他明明只穿這么薄在戶外,居然好像不受影響的樣子。不會是發燒了吧
她想著,又有些擔心地用手試了試對方額頭的溫度,確認他沒有發燒也沒著涼以后才徹底放下心。
收回手時,彼得下意識想握住她,但最終還是克制住,抬起的手指只輕微碰過她的掌心,引來貝爾納黛特不明所以地回頭:“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