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偶爾裝裝樣子看別的東西,也總是挪開不到五秒鐘又轉回頭。
按理來說,貝爾納黛特并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對別人視線很敏感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完全忽略不了旁邊少年的存在,反而總是被他帶著走神。
于是,她試著給對方找點事情做“你要不要看點別的電影或者游戲什么的,一些你很喜歡的東西”
彼得眨眨眼,眼神純凈認真如一頭懵懂的小鹿“我現在就是啊。”
“”不是指這種喜歡。
貝爾納黛特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開不了口殘忍勒令他轉過身去。
雖然這個比喻很奇怪,但她真的覺得自己就像那些在修道院里只想一心苦修的教徒。而彼得就是那種終日徘徊在教堂外,無時無刻不在引誘她走出圣殿放棄修行,從此享樂人間的邪惡妖精。
好不容易將半處理好的腌制雞肉,以及布丁和其他做好的東西放進冰箱,他們終于趕在三點半前出了門。
干洗店和五金店的距離并不遠,彼得買好東西出來的時候,貝爾納黛特還在排隊等著取衣服。冬天來臨以后,干洗店的生意明顯變好了。
他站在門口,看到旁邊一家專賣手工飾品的小店已經提前半個月就掛出了情人節的折扣活動,櫥窗里擺著也是一對設計精巧的情侶項鏈。
還在他盯著一旁廣告牌上的“情人節”兩個單詞發呆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貝爾納黛特叫他的聲音:“你在看什么”
她走過來,看到那對櫥窗里的項鏈。銀色密紋的烏洛波洛斯造型,是一對象征永恒的銜尾之蛇。別出心裁的線條設計讓上面的墜飾看起來,還有點像兩個扣在一起的莫比烏斯環。
這樣特殊的圖案,讓她想起自己曾經被暗核帶回十六年前的經歷,一時有些發呆。
這時,店主從大門里走出來,熱情洋溢地招呼著櫥窗前的兩個年輕人“是來選情人節禮物的嗎我們現在有打折優惠哦。”
情人節
貝爾納黛特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廣告牌,不由得呆愣兩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并沒有。我們只是碰巧路過,看到這條項鏈很漂亮。”
“哦,原來不是情侶啊。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店主友善地笑下。
雖然是充滿歉意的話語,被對方用一種短促輕巧的不知情態度說出來。可那其中的否定意味卻仍舊尖銳得像是刺中了自己最在乎的某樣東西,并輕易在彼得心里攪動出強烈的沉澀感與不悅情緒。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解釋什么,貝爾納黛特已經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走吧。”
她沒反駁店主的話,只態度平靜地讓他一起離開。
老實說,這樣的反應其實是意料之中。因為從小到大,貝爾納黛特都不是多話的人,總是不喜歡更不習慣和別人多解釋什么,更何況眼前這個人估計是不再會見面的陌生人。
她和彼得之間的配合無間更多靠的是多年來養成的默契,以及對對方想法和行為的絕對了解。言語對他們而言有時是多余的,一個眼神已經足夠明白彼此的意思。
但那都是在其他事情上。
一旦涉及到有關他們現如今的關系這個問題,彼得就有點不夠確定她的想法。
因為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發生了就接受,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平穩冷靜的態度,對他的所有行為都予以包容,卻又從不主動提到對這段關系的定義和看法。甚至在遇到類似的詢問比如剛才,
她也只會輕描淡寫地略過去,不否認也不肯定。
典型的貝爾納黛特瑞恩式默認處理方式,和小時候完全沒有任何差別,卻不知道為什么,再也對他起不到像過去那樣的安慰作用,反而讓他有種仿佛被什么東西一直刺撓在心頭的極端不舒適感,得不到有效安撫的情緒一直在焦躁地冒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