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指尖和渾身濕透的衣服,她不明白為什么身體一點感覺都沒有。
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麻木無感的皮膚讓她驚愕在原地,甚至開始略帶希望地祈禱著,這也許只是另一個殘存在她潛意識里的不安夢境,并不是真實的。只要等太陽升起來,她醒過來,一切就都會結束了。
都會結束了
河水從她沉重濕漉的衣袖上滴落下來,碰到地上的藤蔓。黑色的植物立刻開始蠕動著朝四面八方傳遞信息。
貝爾納黛特僵硬半秒,連忙爬起來朝公園出口跑去。
纏繞在地面上的藤蔓太多,她必須非常小心才能避開這些狡猾的追蹤者。
一路上有驚無險,她終于離開公園來到街道上。路燈下,幾輛銹跡斑斑的自行車正停在那里,似乎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動過。
來不及去考慮穿著渾身是水的衣服,以及光著腳騎車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反正她現在也沒有感知覺。
貝爾納黛特找出其中一輛沒有被藤蔓完全寄生的自行車當節省時間的代步工具,隨手將還在滴水的濕透長發撥到肩后,一路從公園來到將近六公里外的奧斯本電網基地。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在看到奧斯本和ib標志的時候感到如此欣慰。
連拉閘都來不及,她直接將雙腳從踏板收回,丟掉車輪還在旋轉的自行車跳上地面,用盡力氣朝基地內跑去。
這里的玫瑰色光粒比外面更多,每一處燈光都是一團星云。
她穿行在這些朦朧夢幻的粒子間,能聽到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整齊劃一。還有守夜值班的科研人員的低低交談聲不斷從自己身旁經過,飄忽模糊到難以辨認清楚話語的內容,只跟幽浮一樣匆匆出現又流走。
這些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是她急于渴望想要回到的世界。
簡直和她之前的夢境一模一樣。
那時她就是站在空無一人的唐人街上,明明能聽到周圍有人說話的聲音,卻完全看不到他們的實體。
但逆世界的聲音是無法傳遞出去的,只有燈光信號可以。
順著電梯來到地下實驗室,曾經通道打開的地方。貝爾納黛特看到這里和其他地方一樣昏暗壓抑,藤蔓遍布。原本石壁上連接著另外世界的深紅裂口已經被自己關上,重新恢復成黝黑冷硬的模樣,半點縫隙都找不到。
看起來,兩個世界間的界限并沒有被再次破壞,仍舊是牢固的。
那為什么自己會在這里
為什么偏偏是自己
太多無法被解釋的問題充斥在貝爾納黛特的腦海里,讓她在焦急地通過燈光朝外傳遞求救信息時,也忍不住開始冒出更多顧慮
如果,奪心魔要的就是這個呢
不管他用了什么辦法才越過兩個世界間的絕對屏障,將她禁錮在這里,他本身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她,否則不會拖延到現在都沒有親自出現。
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還是說,他是故意放任自己來到這里朝外求救,好趁機將通道再次打開嗎
如果真是這樣,到時候的紐約城將會在一夜之間又再次崩潰到原來的境地,所有人都會生不如死。
想到這里,她敲擊著那些籠罩在儀器上發光塵埃的手忽然停頓下來,僵硬無比地懸掛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