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納黛特幾乎想朝自己的導師咆哮。
那誰又對081的生死負責
似乎是看出了她死死咬在嘴邊未說出口的話,康納斯忽然換了副表情,眼神銳利而嚴肅:“不要將太多精力投放到某一個實驗體上,更不能將私人情緒帶入工作中。這是一個研究員最基本的素質,瑞恩教授。”
“我對081沒有任何私人情緒可言,我在乎的只是我們已經為之付出這么多年心血的跨物種遺傳基因工程項目。”貝爾納黛特飛快反駁,心里某個空寂無比的地方卻跟著顫抖下,擠出一聲并不和諧的心跳。
那聲細弱心跳就像一根看不見的細繩,牢牢栓在她挺直的脊梁上。每當她說出一句否認和聲明立場的話,那根細繩都會隨之收緊一分,沉重的壓力撕扯著她越來越緊繃的神經。
“他是最有可能融合成功的實驗體,只是還需要些時間去”
“董事會已經等不了。”
康納斯說得那樣無可奈何,貝爾納黛特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轉圜余地。
她低聲說句抱歉便離開了的辦公室,連外套都忘記拿,只穿著一件毛衣和白大褂就匆匆走出奧斯本大廈,直接開車回到家里。
接近失溫的極度寒冷讓她連拿鑰匙的手都在抖,開門時折騰了好一陣才對準鎖孔,動作急躁地轉動解鎖。
玄幻處的燈光是感應式自動亮起,貝爾納黛特隨手打開暖氣,跑進浴室,將自己脫光了躺進正在逐漸積蓄起熱水的浴缸里泡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絲毫緩和。
她還是在發抖。也許是因為還沒褪盡的低溫,也許是因為081幾乎已經可以被預見的結局。那根栓在她脊背與心跳上的緊繃絲線讓她感覺呼吸困難,浴室里無處不在的水汽讓她就快要產生溺水的錯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浴室里泡了多久,最后站起來回到房間時,連腳步都是虛浮的。
窗外是紐約的冷雪與黑夜,黑白交纏著一起朝她垮塌下來,將她淹沒在無力反抗的最底層。
迷迷糊糊間,貝爾納黛特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不再是奧斯本企業的研究員,而是一個即將高中畢業考取進芭蕾舞劇院的普通學生。
周圍到處是背著書包走來走去的少年少女,她有點茫然地站在校門口,看著上面“中城高中”字樣的招牌發呆,身后忽然傳來有人叫她的聲音。
“貝妮。”
音色熟悉,語調輕快。
貝爾納黛特詫異地回過頭,看到081正單肩背著書包朝她跑過來,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吧,梅姨和瑪德琳還在等我們回去,感恩節晚餐要開始了。”
陽光虛弱地籠罩在他身上,視線里的一切都像被特意做舊過的老電影那樣縹緲失真,色調暈黃得讓人昏昏欲睡。
她聽到自己開口,喊的卻不是他的代號,而是:“彼得。”
“在這兒。”少年抬起頭看向她,手上動作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太陽穿破云層,閃耀在他肩膀上。
像是難以置信,貝爾納黛特又叫了他一聲:“彼得”
“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