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鄭宇的話,岳洋感到心口猛地一陣疼痛,渾身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徐雨婷和鄭宇道別,怎么就沒有和我說一句離別的話呢?”想到這里,岳洋抬頭看著鄭宇,很不耐煩地說:“還有事嗎?沒事就快回教室做作業去,我想自己清靜一會兒。”
鄭宇笑嘻嘻地說:“當然還有事,雨婷讓我捎給你的東西還沒給你呢。”
岳洋忽地站了起來,說:“你說……雨婷給我捎東西了?”“徐雨婷給你寫了一封信!”
“信在哪里?快給我。”
鄭宇從內衣口袋里摸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信封用膠水封得很嚴實。岳洋接過信封,上面是徐雨婷清秀的鋼筆字:岳洋收。
鄭宇走了。岳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信的內容是徐雨婷用碳素鋼筆寫的。
岳洋你好: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乘飛機去了千里之外的新疆喀那州。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一直以來,我自以為自己很堅強,可當我即將離去的那一刻,才發現我是那么的脆弱,實在沒有勇氣跟我的老師和同學當面道別。我害怕自己無法控制住洶涌的淚水,我害怕自己
會在大家的挽留聲中改變主意。
記得小時候,爸爸帶我去到郊外放風箏。那時,我是多么希望長大后能像風箏一樣在天空中自由地飛翔啊。長大后,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只在空中飄舞的風箏,天空那么遼闊,可是,不管我怎么飛,都難以擺脫那根長長的細線的束縛。我飛得好累。
爸爸和媽媽年輕時有著共同的夢想,就是考進“清華大學”。然而,爸媽卻都沒能如愿。于是,爸媽把未能了卻的夙愿,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兒身上,想通過我來完成他們未曾實現的愿望。這副擔子,好重好重,簡直把我壓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于是,昔日那個活潑開朗的徐雨婷變了,變得不愛說笑,變得孤僻了,變得高傲了,變得冷漠了。岳洋,你還在怪我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在我離去的這一刻,在你的記憶里,請把我還原成為以前的那個愛說笑的徐雨婷,好嗎?
兩個月前,我知道爸爸要把我轉到新疆讀書的消息后,就不停地和爸媽吵鬧。為此,爸媽還掉過淚,我鐵了心,堅決不退步。我想通過斗爭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直到那個夜晚,我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夜里我做了個噩夢,突然驚醒。這時我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就輕輕地走過去。透過門縫,我看見,爸爸正伏在桌子上畫圖紙。我看了一下表,已是凌晨兩點多。燈光下,我猛然發現爸爸頭上已不知何時起添了許多白發。他畢竟是剛剛四十出頭的人啊!那一根根銀針般的白發,刺痛我的心。那夜,淚水浸濕了我的枕頭。
前方的路,注定充滿了艱辛與坎坷,既然已經走在路上,就讓我
們一起風雨兼程吧!岳洋,為了你的夢想,努力吧!我會在遙遠的北疆默默地為你祝福!
摯友:徐雨婷
信讀完了。岳洋恍然想起了美國的一位哲學家曾說過的一句話:父母們最根本的缺點在于想要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爭光。這句話裝在岳洋的腦海里已有很長時間了,他一直似懂非懂,這一刻他卻一下子頓悟了。
岳洋轉身回教室時,猛然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他的臉上已沾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