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項雪菲又說:“小霜的媽媽叫葉文娟,這個人我認識,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人。暫時不同意小霜捐獻骨髓,可能是她一時想不通。葉文娟那么善良,我們會說服她的。”說話時,項雪菲還揮動了幾下拳頭,為的是鼓舞劉大貴低落的士氣。
這一次,劉大貴終于抬起了頭,說:“項老師,有些事你不了解,你就別費這份心思了,這件事是不會有結果的。”
項雪菲驚訝地望著劉大貴,大聲說:“怎么能這樣說話呢?這么點困難就放棄了?這可是直接關系到了一個人的生命啊!”
劉大貴又重新把腦袋埋在了兩手之間,沉思良久,才仿佛做出一個重大決定似的,說:“其實,葉小霜能配型成功并非是偶然的。”
停了一下,劉大貴又說:“葉小霜是我的女兒,她和雙寒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這句話不亞于一個驚雷,在項雪菲耳邊響起。“葉小霜和劉雙寒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項雪菲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愕得嘴巴張成了“O”的形狀,怔怔地望著劉大貴,許久都沒有合上。
劉大貴低聲說:“葉文娟是我的前妻。”
“怪不得,葉小霜和劉雙寒若即若離的樣子,總讓人難以捉摸。
原來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項雪菲好久沒有緩過神來。
劉大貴喃喃地說:“小霜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她從我四處張貼的尋人啟事上知道雙寒生病的消息,偷著從家里跑出來,找到我主動提出做配型。我了解葉文娟的脾氣,心里很清楚,即使小霜配型成功也沒用,葉文娟是不會同意的。所以,剛開始我一直不同意,小霜不肯,執意要做,我拗不過她,只好帶她去做了配型。”
項雪菲隨聲說:“葉小霜的確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劉大貴臉上流露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樣,說:“其實,葉文娟不同意
小霜捐獻,我一點兒都不怪她。我理解她的心情,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她們母女倆,欠她們的,怕是這輩子都還不了了。”
項雪菲驚訝地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大貴抬起頭,透過走廊的玻璃,凝望著遠方,仿佛看到了老家的房子、田地、小溪、牛羊……
沉思良久,劉大貴才道出一樁陳年往事。
在農村老家,劉大貴和葉文娟是鄰村的。二十多年前,兩個人經人介紹確立戀愛關系,后來結了婚。劉大貴在外打工掙錢,葉文娟在家種莊稼,照顧老人。那時兩個人的夫妻感情很好,婚后從來都沒紅過一次臉。可是,過了沒多久,建筑隊的記賬員黃美麗闖進了他的生活。那時,劉大貴是建筑隊的工頭,一年下來,能賺不少錢。
后來,劉大貴有一些回心轉意,總覺得這樣下去,對不住葉文娟,就想把心思從黃美麗身上收回來,和葉文娟好好過日子。
可是,黃美麗狗皮膏藥似的黏在劉大貴身上,怎么也甩不掉。結果,在葉小霜出生后的第三個月,黃美麗就生下了劉雙寒。從此,劉大貴就過上了腳踏兩只船的日子。這些事,劉大貴一直瞞著葉文娟。
隨著葉小霜的一天天長大,劉大貴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為了能讓孩子到城里來接受更好的教育,葉文娟多次催促劉大貴,也要搬到城里來住。
劉大貴害怕事情暴露,拖著一直沒讓她們來。終于有一天,蒙在鼓里的葉文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葉小霜七歲那年,看著女兒已到上學的年齡,葉文娟終于沉不住氣了,領著小霜在辦公室找到了劉大貴。湊巧的是,黃美麗和劉雙寒正好也在,見有生人來,劉雙寒一下子撲到劉大貴的懷里,大聲喊‘爸爸’。
葉文娟頓時明白了一切,她先把辦公室里的東西砸了個精光,又和劉大貴吵鬧了一陣,然后拉起和劉雙寒玩得正歡的葉小霜,就走了。第二天,葉文娟就和劉大貴離婚了。離婚后,戶口本上的‘劉小霜’就改為了‘葉小霜’。”
項雪菲愣愣地望著劉大貴,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講述,聽完后,她瞪大了眼睛,問:“唉,這種事能瞞得住嗎?想不到,你居然隱瞞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