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安靜等待著。
她等了兩天。
這兩天里,沒等到蘇妍妍來借錢,等來了求復合的劉雷,當然,被她趕走了,之后,等來了母親。
母親許春瑛上門了。
她今年五十二歲了,歲月壓垮了她的脊梁,讓她個子越發瘦小了。
但她個子瘦小,脾氣越來越大了。
“死丫頭你讓我好等呦”
她坐在門口,見陳溪來了,就跳了起來,大手一指,像是要揍人。
陳溪心里驚慌,面上強作鎮靜“媽,您來了。”
許春瑛瞥女兒一眼,滿眼不悅,冷聲哼笑“我再不來,你就要上天了快開門熱死我了”
她從宛城過來,坐大巴車要四個小時,可累死她了
陳溪沒說什么,開了門,讓她進去。
她有些慶幸還好今晚蘇妍妍沒跟來。不然,場面就很尷尬了。
“吃個雪糕吧。”
她打開冰箱,拿出兩根小布丁冰棍。
許春瑛接過來,撕開包裝紙,就咬了一大口。
冰涼入口,稍稍減了她的火氣。
她吃完一根,又咬了一根,第二根吃得慢了些,也有心情訓人了“你跪著”
陳溪聽了,想了想,跪下了。
她的母親并不喜歡打人,但她喜歡讓人罰跪。
記得小時候考試不好,就會被趕到路邊罰跪。
一跪幾小時。
來往人那么多,真的太羞恥了。
真是噩夢一樣的回憶。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面上燒得慌。
許春瑛見女兒跪著,當自己拿捏住了她,繼續說“你瞧你干的事這么大的人,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當是買東西啊,想不要就不要了我跟你說,這婚你結定了。彩禮我都跟人家談好了。”
她之所以今天才過來,就是因為劉雷媽找過去了。
劉雷媽是中意陳溪的,聽兒子說陳溪要退婚,就急急找到許春瑛,談定了婚事,連彩禮都多給了兩萬,本來是十八萬,現在變二十萬了。
也因為這件事,她才沒急著找陳溪算賬。
陳溪不知其中糾葛,但一聽彩禮,就站了起來。
怎么忘了呢
她在小說里,會嫁給劉雷,就是父母沖人家彩禮去的。
十八萬
買斷了她的一生
眼淚落下來。
陳溪很快擦去了,笑得悲涼“媽,我這是最后一次跪你了。”
她再不要被道德、親情綁架了
許春瑛看陳溪站起來,瞇起眼,板著臉問“你什么意思”
陳溪握著拳,壓著控訴、質問的沖動,聲音冷漠平靜“你是我的母親,你養育了我,我會尊重你、報答你,但如果可以,我想買斷這些恩情。你想要多少錢二十萬五十萬你說個數,我一個月內會給你的。”
一個月內,蘇妍妍肯定會嫁入豪門的。
那么,她借出二十萬,得到兩百萬,就有錢買斷這份親情了。
許春瑛不知內情,愣住了“你說的什么話死丫頭,你這是要跟我斷絕母女關系嗎”
陳溪眼睛通紅,緊緊盯著她,語氣決然“也可以這么說。”
“啪”
許春瑛狠狠打去一巴掌。
瞬間,陳溪臉上多了個巴掌印。
很痛。
真的很痛。
耳朵震得在轟隆作響。
“你個不孝女我養你這么大,你竟然敢說這句話看我不打死你”
許春瑛叫罵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但掃把打在肩膀上、后背上,疼痛還是能感覺到的。
陳溪沒有躲。
疼痛只會讓她更狠心、更堅決罷了。
“認不認錯陳溪,你真是翅膀硬了我就該讓你爸來,打死你個混賬東西”
她從沒這么兇狠過。
仿佛她們是仇人。
陳溪的額頭被許春瑛拿桌子上插紙花的果汁瓶砸了一下,疼痛在腦門炸開。
流血了。
濕漉漉的。
很快鮮血就糊了她半邊臉。
她在讓人窒息的咸腥氣味中,終于抓住了那只大手,拿起手機,報了警。
這是家暴。
警察看著視頻里潑婦女人的叫罵、毆打,訓斥道“女士,你這樣做,太過分了你快跟你女兒道個歉,和解了,不然要進局子的。”
許春瑛還在叫囂“我是她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做錯事,我還不能教訓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