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懂,曹全懂,所以他們熬出頭了。
現在又有了一個徐山。
“好啦,你們都退下吧。”待宮人們盡數離開殿內,鄔寧問慕遲“你和徐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嗯,他爹原是武門郡鄉里的寨主,有一年北漠來打寨,小山的爹娘為了保護寨里的百姓,都死在了蠻夷刀下,等援軍趕到的時候,滿寨子只剩一個小山,我爹就把他抱回了家,我們倆從小到大同吃同住,他和我的親兄弟沒什么兩樣。”慕遲一口氣將徐山的來歷講得清清楚楚。
鄔寧了然。
慕遲進宮是為著讓朝廷給武門郡撥銀子,讓鄔寧下旨征伐北漠,而徐山與北漠蠻夷存在不可磨滅的深仇大恨,他們雖明面上是主仆,但既有兄弟情誼,又是走在一條路上的同行人,所以不論發生任何事,徐山都絕不會背叛慕遲。
那么徐山會分辨不清慕遲和慕徐行嗎
他自是能分辨,只不過,比起慕遲,慕徐行更值得他輔佐效忠。
鄔寧已然可以斷定,這個徐山,便是日后平定北漠的大功臣,掌青州遂州十幾萬兵馬的武門都督。
這大抵就是機緣巧合了,因慕徐行來得太晚,徐山和慕遲一起入了宮,成了宮中的一名內奴。
鄔寧很想知道,在她和取代自家少爺的慕徐行之間,徐山究竟會選擇誰。
看著認真吃飯的慕遲,她真誠的希望徐山能晚一點面臨這個選擇。
晚膳過后,鄔寧本打算早些安寢。
可慕遲一點都不困,尋尋摸摸的,老想著去逗逗在銅絲籠子里的夜鳴蟲。
鄔寧只好問“你說斗蛐蛐,到底是怎么斗的”
慕遲聞言,忙喚小山,徐山便捧來他剛逮的夜鳴蟲,頗有自信地說“少爺,你瞧著吧,我的青獒一定能贏”
“青獒”
“他給蛐蛐取得名字。”慕遲略表嫌棄“他每只蛐蛐都叫青獒。”
鄔寧忍俊不禁“這么一比較,小黑的確不太威風啊。”
慕遲當即一副“護子心切”的模樣“小黑怎么了,比什么華而不實的青獒強一百倍。”
倆人在斗蛐蛐這件事上八成積怨已久,徐山想也不想便反駁“華而不實怎么了,青獒就是比小黑好聽一千倍”
慕遲一愣,扭頭看鄔寧,緊接著又看徐山,臉上露出一種勝負已定的得意神情。
鄔寧趕緊堵住他的嘴“不要說。”
慕遲有點疑惑,悶悶道“為什么”
“小黑是陛下賜名”這種話哪好意思說得出口啊,鄔寧嫌丟人,更后悔,早知道還有這種較量,她那會就再琢磨琢磨了。
既然不能給小黑增添“御賜”的光環,那慕遲就只好揚長避短了“有本事上手比一比啊。”
“比就比”
丹琴拿來陶罐,放在燈下。
慕遲從籠子里放出小黑,徐山也跟著放出青獒,兩只雄蟲相對而伏,分別開始振翅鳴叫,一聲賽過一聲響亮,竟真有幾分名將比武,鑼鼓助陣的感覺。
雄性夜鳴蟲好斗是天性,小黑尤其如此,它率先發起沖鋒,蹬著腿使勁的用頭頂青獒,青獒長得比小黑大一點,自然也不甘示弱,卷動著長長的觸須開始反擊。
兩只夜鳴蟲在陶罐里不停的旋轉身體,相互撲殺,沒幾個回合下來,青獒就顯現出頹勢,開始一步步的往后退了。
“哎呀”徐山長嘆了口氣,把青獒從陶罐里撈出來,但還不服輸,給青獒找借口“過幾日再比,我這剛捉來的,還沒養熟呢,我得操練操練。”
小黑挺胸昂首的在陶罐里蹦跶,叫聲愈發高亢,如同在向慕遲邀功。
慕遲高興的不得了,忙給它喂了兩顆米粒,這還不夠,還得口頭嘉獎一番“小黑真厲害行啦行啦歇會吧”
小黑果然不叫了,吃了米粒,乖乖鉆進銅絲籠。
邪門。
鄔寧看那只頭頂金漆的大黑蟲子,竟然越看越覺得可愛,斗蛐蛐這事也的確是有趣,真不怪慕遲心心念念,她都想去御花園逮一只來玩了。
可惜斗蛐蛐的性質類似于賭博,誰都可以賭,偏坐在這龍椅上的人不行,坊間百姓會以此為仰仗,爭相效仿,而勝者永遠是牟利的莊家,輸紅眼的賭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最終不知會鬧出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