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日漸炎熱,蚊蟲也愈發多了,尤其雨后。
因鄔寧討厭味道過于濃郁厚重的熏香,每每她要就寢前,宮人都得在寢殿里仔仔細細捉半個時辰的蚊子。
“啪”
靜謐的夜里,忽而一聲脆響。
“打著沒有”
“沒有,不知道飛哪去了,”
“啊”鄔寧聽他這么說,猛地掀開被子,使勁撓自己的腳踝,眉頭緊蹙,滿臉煩躁“癢死了”
“別。”慕徐行按住她的手,從枕頭底下取出一盒藥膏,一邊為她涂抹一邊笑著說“沒見過你這么招蚊子的,哪怕有一只漏網之魚,也會咬到你身上。”
“就是啊,我招誰惹誰了,你看你,就差睡到紗幔外頭去了,蚊子也不咬,專盯著我一個人。”
慕徐行只穿著一條綢褲,未曾蓋被,是怕鄔寧被叮咬,特地赤裸著上身給蚊蟲獻血,可縱使他有如此大無畏的犧牲奉獻精神,鄔寧仍難逃此劫。
慕徐行嘆了口氣,拿起一把用蒲葵葉編成的蒲扇,輕搖著說“我守著,你放心睡吧。”
藥膏涂在腳踝處,生出絲絲涼意,蒲扇的微風亦恰到好處,鄔寧一下子舒服許多,倒是很愿意慕徐行這般伺候著。
不過
鄔寧搖頭,撒嬌說“我想抱著你睡,快點把那只蚊子逮著呀。”
慕徐行彎了彎唇角,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鄔寧曉得,慕徐行就喜歡她這樣,喜歡她離不開他的樣子。
其實慕徐行這個人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真簡單,非常容易擺弄,以至于鄔寧經常會覺得她已將慕徐行握于股掌之間,有點洋洋自得。平定天下拯救蒼生的男主又如何還不是她說往東就往東,她說往西就往西。
然而鄔寧心里也明鏡似的,慕徐行所展露出的才能僅僅是冰山一角,她要是不能讓慕徐行始終對她唯命是從,那就只能殺了慕徐行以絕后患。
如若不然,慕徐行一旦有了反心,她必定萬劫不復。
那就哄著,寵著,捧著唄,橫豎這筆買賣她穩賺不虧。
“啪”
又一聲脆響,漏網之魚被逮捕歸案,慕徐行細白的掌心留下一點血色。
鄔寧癟嘴,抬眸看他,眼珠顯得格外大“它吃得可真飽啊。”
慕徐行輕笑一聲,用帕子擦干凈掌心,叫鄔寧躺下,繼續搖著蒲扇“夜里太熱了,你先睡,我再等等。”
云歸樓的被褥都是宮婢按照慕徐行的吩咐一針一針縫的,與別處不一樣,被面并非華貴冰涼的錦緞,也沒有那些富麗花俏的刺繡,格外蓬松柔軟,蓋在身上很是輕薄。
鄔寧只蓋了一小塊在腰上,遮著肚臍,剩下的夾在,伴隨著蒲扇帶來的微風,很快便有些昏昏沉沉。
慕徐行看著她,又看向掛在床頂的琉璃宮燈。
燭火明亮,蚊蟲趨光。
若不是有這樣一盞燈徹夜不休,鄔寧也不會屢屢遭到叮咬。
慕徐行猶豫片刻,跪起身將燈熄了。
“嗯”鄔寧雖閉著眼,但還是能感覺到小小一方床榻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攥住慕徐行的袖口,含混不清地問“怎么了”
“沒事。”慕徐行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明日還要早起,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