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振高估了燕賢,低估了鄔寧,自以為有八成勝算,一心想著入京后獨攬大權,舉兵之前并未拉攏各地藩王,故而他孤掌難鳴時,各地藩王也鞭長莫及。
這一局豪賭鄔振注定要輸的血本無歸。
短短半月,朝廷援兵蜂擁而至,叛軍大敗,剿戮極多,投降者不計其數,鄔振深知無力回天,欲往南奔逃,卻被自己麾下的將士割去頭顱向朝廷邀功。
龍嶺口兵變到此落下帷幕。
一場如此干脆利落又漂亮的大勝仗讓鄔寧倍覺痛快,前世受的那些窩囊氣仿佛一朝盡散了,不僅如此,奪得了淮州這塊險要之地,日后再有叛軍想侵犯中原,那便是難如登天。
一口氣解決了兩個心頭大患,且沒了令她如鯁在喉的后顧之憂,鄔寧這皇位終于算是坐舒坦了。
另外,托慕徐行斂財之福,這場硬仗打完國庫里的銀子依然很寬綽,鄔寧只留了些許應急的,剩下全都拿出來犒勞軍士,論功行賞,借此機會提拔了一批年輕有為的地方將領,把除青州、遂州等邊疆之地的兵權都分去一半,納為己用。
最后的最后,鄔寧將燕家倒臺后留下的空缺一一填補上自己的心腹,雖然官位不高,但皆是能歷練人的好去處,只要差事辦得好,飛黃騰達不過時間問題。
如此局勢之下,鄔寧不信儋州還敢出什么幺蛾子,儋州老老實實的偏安一隅,其他藩王自然就不敢造次,鄔寧便可以慢慢的,一個一個的,將前世那些長在她心里的刺盡數拔出。
當然了,鄔寧之所以能這么有底氣,還是因為她手里握著慕徐行這張王牌,慕徐行就像一個聚寶盆,源源不絕的給她生銀子,有銀子她就能養兵養馬,開礦開荒,囤糧囤資,假以時日莫說九州藩王,邊疆北漠,便是南海外域也可手到擒來。
鄔寧暢想著自己開疆擴土,成為史書上人人稱頌敬仰的千古一帝,高興的都能大笑出聲。
“陛下,季侍應今兒個一早去藏書閣了。”
“我知道,我準他去的。”鄔寧笑瞇瞇的抿了口茶“你這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他那篇檄文寫的實在是好,有功,該賞。”
荷露眨了眨眼睛“陛下要如何賞賜季侍應”
“嗯”鄔寧想了一下道“命禮部尚書擬旨,持節,冊封季侍應為常應。”
“連升兩級。”荷露玩笑似的說“陛下倒是不怕慕常君回來吃醋。”
“你呀,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他不至于連這種醋都吃。”鄔寧歪頭詢問“他今日是不是就該到京城了”
“按理該到了,不過常君在外頭遭了這么些日子的罪,也難一時就回來。”
“他是受了不少苦,可惜近來政務繁雜,我抽不開身。”鄔寧盯著荷露說“不然應當親自去德旺縣接他。”
荷露心領神會“陛下的這份心意,常君定能知曉。”
鄔寧笑笑“那就好。”
鄔寧抽不開身是真,懶得折騰也是真,她不愿意去接慕徐行,又想賣慕徐行一個情,是以打算借荷露之口說兩句漂亮話。做皇帝就這點最好,單說漂亮話就足夠旁人感恩戴德。
然而朝夕更替,轉眼三日已過,慕徐行卻并未歸京。
只遣一隊禁軍送了封書信回來。
他在信中稱此番淮北兵變,鈴蘭城一帶的百姓死傷數萬,可謂哀嚎遍野,瘡痍滿目,眼看著稻麥將熟,許多佃戶家中只剩柔弱女子,無力搶收,因此萌生改良農具的念頭。
德旺縣乃耕農大縣,最易推廣改良后的農具。慕徐行這封信一是讓鄔寧恩準他暫時留在德旺縣,一是懇請鄔寧派兵幫佃戶搶收稻麥。
說老實話,這封信搞的鄔寧都有點自慚形穢了。前世她其實就知道慕徐行改革農具造福百姓的事,可一直以來心里只想著向百姓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