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石墩出現在顧錦年面前。
黃沙滾滾,又有一種道不出的荒涼。
沒有什么雕像,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甚至連墓碑都沒有,有的只是這一個個石墩。
只不過,這石墩上都擺放著一些東西。
但這些東西都很古怪。
老爺子前行,走了一會后,他忽然停住了。
而后指著這一處的石墩緩緩開口。
“錦年,你低頭看看。”
他開口。
顧錦年低下頭,望著這塊石墩,而石墩上有一張風干無比的人皮,人皮僵硬,且有泛黃,但上面還有淡藍色的紋字。
字體扭曲,可顧錦年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夏狗
一瞬間,顧錦年不由皺起眉頭。
而顧老爺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是大夏,山魁軍,第五方陣的將士,一共一百七十二人。”
“十三年前,邊境十二城失守,大夏駐城將士,藏于城內,反抗匈奴,被活捉,在背部刻夏狗二字,隨后撕下其皮,送于大夏。”
顧老爺子平靜開口,語氣之中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而是一種平靜。
然而顧錦年聽完此言,不由沉默了。
緊接著,顧老爺子再往前走了幾步。
他指著一處石墩出聲。
“再看。”
聲音響起,顧錦年看去,這處石墩上,擺放著數根腿骨。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十二城失守,天魁軍,第九營,戰至二百四十人,匈奴人使其下跪,高喊大夏子民如豬狗,天魁軍二百四十人,無一跪下,寧死不屈。”
“被斬斷腿骨,拋尸荒野,飽受折磨。”
顧老爺子說完此話,又指向另一處。
顧錦年將目光看去。
但令人驚訝的是,這處石墩上,是一口鍋。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匈奴破城,大軍屠戮,一戶人家當中,正在起早做飯,渾然不覺,匈奴將士沖入此人家中,將男子斬殺,將這戶人家剛出生的嬰兒,丟進沸水鍋爐當中,這口鍋就是罪證,他的母親,更是被數十人糟蹋。”
顧老爺子的聲音,平靜無比,沒有任何情緒。
可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六月十六,寅時三刻,十五名不足十歲孩童,被匈奴人用戰馬踐踏而死,渾身骨裂。”
“六月十六,午時一刻,十二城淪陷,數千大夏百姓被集中,三千四百五十人,無論老少婦孺,無一幸免。”
顧老爺子說著一件件事情,他的語氣看似平靜,可每一件事情,卻給顧錦年極大的震撼。
尤其是看到這一樣樣的罪證,內心怎可能止水
很快,顧老爺子來到一處怪異的石墩面前,這些石墩都不大,但密密麻麻,看起來至少有五百以上。
“六月二十一日,匈奴人抓來五百四十九不足十歲孩童,封控四街,任這些孩童隨意逃亡,十名匈奴將士,持戰刀追趕孩童,見到一個,殺一個,挖其雙眼,斷其雙臂,為其戰利品,匈奴將士玩樂。”
說到這里的時候,顧老爺子沉默了。
他的內心,有一些觸動。
再往前幾步。
顧老爺子繼續開口。
“匈奴將士,將我大夏女子囚禁于一樓之中,三百余人,最幼者五歲,那一夜,匈奴人笑聲從城內傳到城外。”
“那一夜后,三百余人,沒有一個活口。”
“錦年。”
顧老爺子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大喊一聲。
讓顧錦年看向前面。
這一刻。
顧錦年朝著前方看去。
荒蕪一切的陵園內,一個巨大的石坑出現,石坑當中,是堆積如山的白骨。
令人驚愕。
顧老爺子望著這處的白骨,面容無比平靜道。
“十二城百姓。”
“十二城百姓之骨,多數在此。”
“一人一骨。”
老爺子出聲,他用最簡單的話語,道出戰爭最殘酷的一面。
這大坑當中,何止十萬白骨
尸骨如山。
這僅僅只是四個字。
可現在,卻映在顧錦年面前。
看到了這一幕幕的情景,顧錦年徹底沉默。
而顧老爺子只是注視一會后,便轉身拍了拍顧錦年的肩膀道。
“錦年。”
“你在這里好好看著。”
“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陛下為何一定要戰時。”
“什么時候回去。”
老爺子沒有多說什么了,轉身離開,留下顧錦年一人待在這里。
隨著老爺子的離開。
陵園當中,顯得更加安靜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