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甜溫溫吞吞合上筆蓋。
那自己,以后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呢。
窗外夜色朦朧,一兩顆星星前瞻后顧地爬上樹梢,宛如一兩點不經意窺破的天光。
………
開學第一周課程緊。第二周,普通同學把模式從“假期”調到了“上課”。
臨近省賽,進入奧賽復試的同學周末和北三、南外一起集訓。一中新校區已經落成,高三率先搬過去,周一到周五,奧賽老師就借用晚自習時間在空置的高三區給選手拉進度,四處都是壓力。
江甜課間做作業,陸允信刷卷子。
江甜偶爾有一兩道題不會,就把練習冊推到桌子間,用筆把題號圈出來,小聲敘述是哪里有問題。
陸允信明明沒看也沒聽的樣子,卻能在江甜說完后,準確無誤地給她劃條件,一兩句點明思路,如果是以前做過的,就皺眉報題號,筆尾輕落在她手背上:“歸納要用腦子,不是用筆。”
如果是沒做過的,末了,順手給她畫個五角星。
江甜高一數學成績不穩,大家都知道。
高二開始,不管是課堂測、板塊測、還是周測,陸允信穩坐第一,新轉來的施志萬年老二,江甜則是基本不下一四零。
同學們把陸允信的功勞看在眼里,不少同學抱著有答案、有解析、有其他人會的作業過來問,陸允信統一面無表情:“不會。”
江甜還沒來得及給陸允信幫腔,施志笑呵呵拉過同學:“我會我會,哪道題……”
“……”
“我入了復試啊,不過沒亂用,”施志是華裔,普通話不好,很難發三聲,學男生說“卵用”總是會說成“亂用”,“宋易修就能把我壓下,橫豎都是淘汰……運哥不一樣啊,運哥和宋易修剛的希望很大,不對,應該是宋易修和允哥剛的希望很大,哎呀我也說不清……”
“……”
大課間,江甜陪秦詩去小賣部買了棒棒糖,自己拿一根,放一根到陸允信桌角。
陸允信換張草稿紙。
江甜趴在桌上,邊剝糖紙邊軟綿綿道:“還是要休息,你這樣一直坐著腰背不會痛嗎,突然懷念你高一從早睡到晚。”
不知道是誰高一又在念他只知道睡覺。
陸允信唇角抽一下,算出個答案。
江甜:“感覺你這次求勝欲比以前強很多。”
秦詩穿了件有蕾絲擺的t恤,校服拉上,路過講臺,蕾絲擺就像是校服下面長出來的小裙子,江甜眼睛微微亮,收回來。
“不過也是,宋易修很強,”江甜摳著塑料棍上的殘紙,“我和他同學三年多,太了解了,絕對穩扎穩打,如果他實力在一四八,那么他卷子做下來也一定是一四八,如果實力是滿分,那他做下來也一定是滿分,穩到變態的那種。”
陸允信把三加二心算成六,不動聲色劃掉錯誤答案。
“你呢。”江甜輕言。
馮蔚然在睡覺,沈傳把薯片拋進座位:“允哥其實就任性了一點,這次要他做完那道證明題抄一下題干,一分,根本不會有勞什子并列第一。”
“還有那個,”沈傳敲太陽穴,補充,“少做一條輔助線,又懶得檢查。”見陸允信筆尖停下,沈傳趕緊嬉著圓場,“其實怪考的那天下午,教室后面不知道進了只什么鳥,一直‘嘰嘰喳喳’。”
江甜笑著用某人的話噎某人:“不知道是誰教育過我,拎清考點絕對必要,敗在細節就是浮躁……”
她話還沒完,陸允信偏頭就著她手含住棒棒糖,然后稍稍施著力道,把棒棒糖從她手里扯出來。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講臺上還有同學和老師為了真知辯得面紅耳赤。
這人怎么這么,這么……
江甜熱臉,嗔道:“我不是給你買了嘛……”
陸允信“嘎嘣”幾口嚼碎真知棒,把塑料棍扔進兩人桌間、掛在江甜那邊掛鉤的口袋,繃臉:“你話多,不搶你糖搶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