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明明自己努力想要,也明明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像他送的、被程女士保護最后仍舊破碎的粉紅頑皮豹。
也像和他分別。
不想走,但要走,難過到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泛著澀,閉上眼,酸酸脹脹的,好似稍微一動,眼淚就能決堤。
江甜說不出“下次還有機會”,更說不出“第二也很好”,她只想抱一抱他,就這樣,抱一抱他。
陸允信想攔她的手在空中懸幾秒,然后,以極慢的速度,按住他發梢,落在她背上。
良久。
“馮蔚然高考離清華只差了一分,有想過考研考過去,大三上學期認真泡了一段圖書館,大三下關鍵期,卻放棄得很干脆。”
陸允信說,“盛藉有拿到鵝廠萬分之一實習offer,也沒有去。”
第一句。
“寒假之后好些天,基本把洗漱用品搬到了辦公室,馮蔚然嚷嚷累不想做了,說夢話都在嘟囔數據。
盛藉最開始也很煩這些日常瑣事,但沒人做,他最熟,到現在把什么都做得井井有條。”
第二句。
“不是多少錢的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得失或者獎有多重要,是他們和我一起努力過,江甜,”陸允信喚她,嗓音沙啞,輕慢到近乎氣音,“我也有心……”
會難過,會不忍。
陸允信尾音顫,闔了眸。
江甜聽得心驚。
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啊,永遠第一,喜歡插著褲兜,沉默寡言,表情松懈甚至有些傲慢。
為什么會,會……
陸允信身體溫熱,心口的襯衫卻被浸濕,起了涼。
他用下巴摩了摩小姑娘柔軟的發頂,望著遠天星河一線,深邃的眼里有紅色,潤了些濕意。
“我下去抽煙。”
江甜不放手:“你的煙我聞不到煙味。”
“我想過戒,沒戒掉。”
“……”
直到很久以后,江甜和陸允信都清楚地記得那天是3月21號深夜,3月22號凌晨,江甜20歲,陸允信22,星河被烏云蔽落,下了大暴雨。
路虎巋然在樹下。
車內,江甜紅著眼抱陸允信。
陸允信斷斷續續抽煙。
兩人都沒說話,也都沒合眼,直到快六點,雨停了,天蒙蒙亮,兩人才昏沉沉睡去。
九點,陸允信還在睡,江甜被自己手機鬧鐘吵醒,剛滑掉,施志電話進來。
她眸色暗了暗,小心翼翼把陸允信扶到一個穩定的姿勢,躡手躡腳下車,走遠了一段距離。
雨后的草坪有放線菌的味道。
施志歉意:“甜姐兒吵到你了吧……我給允哥打他關機,馮蔚然說你和他在一起。”
江甜沒出聲。
施志道:“公告已經出來了,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謝謝允哥的一些建議,為允哥的退賽感到抱歉,希望以后還有機會合作交流——”
“滾你媽!”
江甜三個字罵了,直接把手機扔到了柳河里。
水花“噗通”,跌宕清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