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前夕,秦詩陪傅逸去美國面試加州理工,傅逸剛出教學樓,摟著秦詩說“緊張得腿軟站不住要抱”,便接到了陸允信電話。
“面試怎么樣?”
傅逸抬頭瞟了眼天空,太陽在東邊,道:“還行。”
“你和秦詩一起的?”
“不然呢。”
“毛線眼睛不好,你們三個關系那么好,你不回去看看?”陸允信狀似無意。
傅逸不假思索:“甜姐兒在啊,甜姐兒壓得住毛線,再說兩個女孩子做啥事兒都方便,”想到什么,傅逸道,“允哥你有事兒說事兒,你這樣閑聊我瘆得慌——”
“沒事,掛了。”
隔著大洋都能想象出那張面癱臉,秦詩抱了抱胳膊:“允哥這是?”
“可能創業壓力大,想找個人說兩句吧。”傅逸不以為意。
秦詩附和。
與此同時,翡翠園內。
陸允信才掛了傅逸電話,便接到江甜的。
小姑娘說明天回來,他說好。
問是不是把面條接過來了,他說是。
問他聲音不太對是不是沒休息好,陸允信說沒有。
干巴巴的天又聊了幾句,江甜心疼他疲憊,給他說晚安。
陸允信說,馬上睡。
江甜先掛了電話。
陸允信手順著面條背上的軟毛,徐徐闔了眼,良久后,睜開。
他洗澡,洗衣服,躺床上,和盛藉在微信上對接完明天的招標預演,陸允信點到微博,翻到毛線艾特江甜說“今晚的你,想做什么夢”那條,下拉出幾千則評論。
“我愿意我愿意!老公我是夢!”
“甜妹超漂亮了,和ax身高差好萌嗚嗚嗚!”
“交大老狗表示我yg神壇地位無人能撼。”
一條格格不入的評論很快淹沒在了“甜甜甜”的粉色中。
陸允信長按“在一起”或者有“在一起”傾向的評論,出現舉報對話框——“垃圾營銷”“有害信息”“違法信息”“淫-穢-色-情”“人身攻擊我”,他熟練地選擇“人身攻擊我”,掛著一張比寫程序專注千萬倍的臉,嚴謹而不遺漏地……一條一條舉報。
入夜有小雨。
江甜關上窗,收拾東西。
毛線嫌棄:“山頂洞人,不會網購嗎?”
“誰知道網購的質量呢,”江甜把大包小包朝箱子里裝,“程六娘隔這么近,看著做的放心些,他胃不好,紅豆薏米粉養胃,他給我說睡不著,黑芝麻首烏可以安神,這個山藥片給他平常嚼著解壓,他之前傷筋斷骨,程女士說可以喝羊奶粉補一補……”
毛線“嘖嘖”不斷,江甜念得仔細又柔軟。
細雨飄到南城翡翠園,陸允信在床上翻來覆去。
以前她會讓自己先掛,今天自己讓她先掛她就先掛了。昨天電話打了六分鐘整,今天只有四分五十八秒。她去時說給自己帶禮物,回來前決口不提,她大抵和毛線睡在一起,她大抵和毛線抱在一起,她大抵窩在毛線的懷里……
她那么小,那么軟,那么好聞,被毛線抱著……
那天晚上,陸允信胸口像壓了塊石頭,雨越下,石頭越重,沉得他眼皮合攏,意識卻清醒,清醒地思考她和毛線每一個擁抱,清醒地感受壓抑,快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