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問這是哪里,陸允信也沒給她說,只是習慣性揣著她的手帶到自己兜里,在兜里牽著她進電梯,到頂層,陸允信按密碼開門。
“要換鞋嗎?”江甜問。
“不用。”
陸允信沒開燈,江甜借著吊頂上一圈熒光看路,隨他走到客廳,把包扔沙發上,再去陽臺。
“有點恐高。”江甜朝下看了一眼,飛快縮回頭,“新買的?”
“碧水灣之后買的。”
陽臺上有個隔間,陸允信在墻上劃幾下,隔間打開,笨拙的vr體驗座椅呈在眼前。皮軟木黑,彎彎繞繞的線纜連結著頂上的頭顯,陸允信摁開按鈕,江甜猶疑。
“試試,我坐過一次。”陸允信示意她別怕。
江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還是壓著裙擺小心翼翼坐上去,“你為什么喜歡買房子?投資?喜歡天文?”所以只愛頂樓。
陸允信給她系上安全帶,把頭盔戴在她頭上。
夜色如幕,星河熠熠,大團閃爍的星云給遠天鍍上一層淡紫。
那層光暈很近,江甜不自知地抬了手,她感覺自己一握,就能像撈米一樣、抓一把星斗放進口袋中。
江甜微啟著唇,卻沒發出聲音。
陸允信注視著她忽高忽低的手,蹙了一路的眉目終于舒展。
他平緩道:“買了碧水灣之后,基本沒什么錢,看到這里開盤,接了兩個月私活,貸款盤下來的。”
陸允信問她,“現在,近些了嗎?”
手不是米舀,米會從指縫間漏出,星斗亦是。
沒有音樂和機械音,江甜聽著沙沙風聲,不可思議地看那些細碎的亮色如小時候、卻觸手可及般真切地滑在指縫中。
“很近。”江甜不懂他問話的邏輯仍是柔聲答,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歡欣。
“給你講個故事,”陸允信張開右手五指,徐徐嵌進她左手五指。
他說:“一千零二十四天前,一個人遇見了一個只撓自己小慫包,小慫包在他面前又是舞爪子又是齜牙,在其他人面前就乖巧得不像話,聽到父母離婚,還能一臉淡定讓她們不考慮她,結果一轉身,就在這里哭到停都停不下。”
陸允信聲音低醇,手掌溫熱。
江甜和他扣著十指,看星星還是星星,她腦袋卻像塞著星云般,漸漸沒了思考能力。
“她哭說,程女士和江大叔那么恩愛為什么要離婚,說她以后是不是沒有家了,那個人就安慰她,結果他怎么安慰,小慫包就怎么撓他。”
“他說不念了,小慫包偏要念,他說不哭了,小慫包哭得更兇,他說看星河,很美,”陸允信掌心嚴絲合縫地貼緊她的掌心,“她說很美,但很遠。”
陸允信左手再緩緩覆上她右手,一字一頓地重復。
“現在,近些了嗎?”
他聲音隔太近,像紅酒,隨著一抔夜風撲到江甜心上,心醺了熱,燒得慌,腦海跟著“嗡嗡”,根本沒法思考。
她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熟悉的星景。
越是這樣,滿心滿眼都縈上了陸允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