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行淡淡道。
前面兩個小姑娘悻悻轉過去,江思切把橡皮擦貼到自己手背,借著筆未干的墨水映出一個模糊的奧特曼輪廓。
她舉手,給傅嘉行炫耀:“明明是你告訴我在學校要叫江思切不能叫陸七七,你剛剛自己還叫錯了,你好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誰笨。
差點就被欺負了。
傅嘉行腹誹著,卻也沒反駁,一邊蹙著眉頭說印在手上很臟,一邊也沒躲,任由她“咯咯”笑著“笨”,在自己手背上也印下奧特曼的模樣。
一年級的課程不難,陸七七的主要問題在于粗心,可以把減法做成加法,又把加法做成減法,不管是出于傅逸,還是出于同桌,傅嘉行沒辦法,都得盯著陸七七。
“陸七七你好好坐著,趴在桌子上沒長骨頭嗎。”
“哦。”
“陸七七你要不要你的眼睛,隔遠一點。”
“你也這樣寫字干嘛說我。”
“陸七七聽講,畫什么,你見過這么丑的狗嗎……狐、狐、狐貍?”
“……”
從九月到十一月,陸七七小朋友的成績從入學的倒數第二,到半期語文數學英語自然四科九十九,傅嘉行功不可沒。
江甜每每和陸允信提及,說:“下次嘉行過生日我們得好好挑個禮物感謝人家。”
陸允信嗤一聲:“那也是我七七自己聰明,一年級的題,有什么好感謝的。”
江甜哼:“那你自己怎么不教。”
陸允信格外理直氣壯:“傅嘉行在,我教什么教。”
江甜還想說什么,陸允信有點不確定地問:“你和秦詩說娃娃親是假的吧?”
“為什么是假的。”
江甜反問。
陸允信碰了碰鼻子:“我總感覺那小子不安好心。”
江甜揉了一下他肩膀:“你在想什么呢,孩子才多大,能知道些什么啊,你不能把你成年人的思想強加給他們啊。”
陸允信思量:“那是你不知道,擰昨天我還在家長群里看到一個家長發的表情包,什么一年級的小偷,二年級的賊,三年級的情書飛飛飛。”
“如果正常的三年級情書都飛飛飛的話,那那小子絕對早熟,傅逸初三女朋友都換了一個排了……”
傅嘉行早不早熟陸七七不知道。
對于她來講,學校里第一好玩的事情,是和傅嘉行說話。
有時候是看他被自己懟得無言以對,有時候是看他和爸爸一樣,被自己氣到笑。
陸七七不知道生氣為什么能氣笑,她生氣就不想說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第二好玩的事是吃飯。
寄宿學校是每個班的女生統一在女生宿舍吃飯,男生統一在男生宿舍吃飯,七菜一湯,每個人可以選三個菜,各自打好飯,然后坐一起吃。
吃完有個在寢室自由活動的時間,然后午睡,下午繼續上課。
十一月的秋天已經有些涼意了。
空調開了不怎么暖,小孩們喜擠在電暖扇下嘰嘰喳喳說話,傅嘉行嫌吵,撈了一根小板凳和一本書,坐到了一樓走廊盡頭的陽臺上。
忽然,他余光瞟見熟悉的一團在女生寢室走廊的柵欄旁邊晃蕩。
一年級的小孩不高,頭隔柵欄頂部差不多還有半尺的距離。
巡邏的老師走遠又走近,那一團先在走廊那觀望了一會兒,然后進屋,一分鐘后,鬼鬼祟祟地端了根小板凳出來,她小心地朝走廊另一頭瞄了一眼,見老師沒那么快過來,飛快才上凳子,笨拙又害怕地翻過柵欄,然后跳到柵欄下面的草地上。
她手里抱著什么盒子,她明明可以不摔跤,為了護住手里那盒子,硬生生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