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訓子,天經地義。”
“那我老師追打我的時候呢”
“師訓子,天經地義。”
劉長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問道“那周昌與我可沒有什么親,他罵我昏君的時候你怎么不上”
“他說的都對。”
“放屁你個欺軟怕硬的家伙”
劉長拉著欒布坐了下來,“你可要收著脾氣啊,我跟你說,這姐丈可不好惹,別看我阿母對大姊那么冷漠,她若是哭著去長樂宮告一狀,我們倆都得挨打你知道吧”
欒布還是有些生氣,他說道“大王,張公此人,本性并不壞,只是難成大事,他在地方上,召集門客,有犯下大錯的人來投奔他,只要夸他幾句,說幾句信陵君,他便將那人收下來,庇護他們的罪行,讓地方官吏都無計可施”
“當初的信陵君,他庇護的也是那些為親復仇,或者被人所欺,無奈還手的罪人,何曾庇護過這些傷天害理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信陵君,大抵是孟嘗君”
“那些傷天害理的人,做了他的門客就能免去懲罰,這是何其的不公啊”
劉長愣了一下,狐疑的問道“你平日里對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這些人贊不絕口,為什么唯獨不喜歡孟嘗君呢”
“大王,孟嘗君庇護罪徒,他曾經去趙國拜訪平原君,趙人看了他,隨即有人嘲諷說原來以為田文是個魁梧的大丈夫,如今看到他,竟是個瘦小的男人罷了。”
“若是大王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么樣呢”
“額他人若是說寡人瘦小,寡人大概會讓夏無且給他治治眼睛”
“若是其他羞辱呢”
“揍他一頓”
“呵這位孟嘗君,大為惱火,隨行的人跟他一起跳下車來,砍殺了附近的幾百人,毀了一個縣才離去。”
劉長目瞪口呆,“還有這事”
“那還真是一個小人啊不過,那平原君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被他人如此屠殺自己的子民,居然還結交為友”
劉長揮了揮手,說道“你不必在意我那姐丈啊,他的門客也跟不了他多久了”
不知什么時候,天邊依稀落下了小雨。
劉長箕坐在屋檐下,笑呵呵的看著這場小雨。
長安終于下雨了,好兆頭啊,只是不知道那恒山和代又是否下了雨,若是真的有神仙就好了,哪里干旱,便往哪里降雨,百姓也就不會受苦了。
他抿了一口酒,看著面前的雨簾,又伸出手來戳了戳那雨簾,看著那雨水被自己戳破,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遠處看到幾個小家伙狂奔而來。
是安,祥,啟那幾個豎子,此刻正帶著劉盈的一大群兒子,在雨中嬉鬧,相互追逐,玩的不亦樂乎,不遠處還能看到近侍大聲的疾呼,想要讓他們回去,卻怎么也追不上他們。
劉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幾個豎子”
就在此刻,有一個人影從雨水里奔跑而來,低著頭,沖過了雨水的簾幕,來到了劉長的身邊。
劉長愕然,抬起頭來看,來人正是劉章。
劉章渾身濕透,呆呆的看著劉長。
“出了什么事”
“仲父”
劉章猛地跪在了劉長的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那一刻,劉長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漢帝十五年,齊王肥薨。
劉盈捂著臉,只是低著頭,痛苦的哭著。
他的頭發有些雜亂,整個人連坐都坐不住了。
他依靠在劉長的身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