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賤的區別,像商人這樣的,他就比不上工匠,像匠人這樣的,他就比不上農人,像農人這樣的,他就比不上士子,您覺得這樣的道理是正確的嗎」
陳陶立刻回答道「陛下,這是不對的,不是要看人所從事的行業,而是要看人本身的道德,有道德人無論從事什么樣的行業都是高貴的,品德卑賤的人無論從事什么樣的行業都是低賤的高貴和卑賤的不是行業,而是從事行業的人」
看得出,陳陶確實不太擅長這種君王之間的問答,他幾乎沒有運用任何的典故,甚至話語都顯得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算太流暢,比起說話,他還是更擅長去做事的。
大家們眼前一亮,論身份他們是不敢再冒頭了,可要是這樣的學術辯論,那他們可就一點都不慌了。
這方面,你墨家才是弟弟
當即就有大儒站起身來,「我想要詢問陳公一個道理,陳公說行業是沒有貴賤的,只有人與人的道德之間存在著差距,秦二世之君坐車遇到一位賢明的隱居在山林中的盲目樵夫,誰該先行禮呢」
陳陶瞪大了雙眼,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這個當然還是得樵夫先行禮拜見」
劉長大怒,急忙卷起了衣袖,開口說道「這是什么道理秦二世之君的殘暴和昏庸,天下人都是知道的,這個樵夫不該行禮拜見,他應該往二世的臉上吐口水往他的帽子里撒尿扒光他的衣服入之若是他身邊有甲士,那就假裝行禮拜見,然后一斧頭砍死他誰都不該行禮」
這一刻,眾人嘩然。
劉長猛地看向了一旁的浮丘伯,浮丘伯一愣,這可是儒家和墨家的辯論啊,您看著我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不過,畢竟是大漢第一長吹,浮丘伯只好站起身來,嚴肅的看著那位大儒,批評道「陛下說的對啊孟子曾經說,不是因為君王的尊貴而去服侍他,而是要看君王對待臣子的態度而去對待他,二世這樣的君王,對待臣子們極為苛刻,眾人將他當作賊寇,陛下這樣賢明的君王,天下人都將他當作父母,這難道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尊貴的不是君王的身份,而是君王的道德啊且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于市」
「這些賢明的人,難道因為從事這些行業就是低賤的嗎他們的賢明,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二世這樣的君王,雖然身份尊貴,可是因為品德不佳,卻還是被認為是低賤的人,高皇帝也因此而擊敗了他,若他是尊貴的人,那曾經擔任亭長的高皇帝就是低賤而犯上的嗎你提出這樣的疑問,你是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要暗諷高皇帝不成」
浮丘伯連著幾句質問,那大儒臉都被嚇白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不敢我并非是」
劉長大喜過望,急忙請浮丘伯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當浮丘伯坐下來之后,劉長頓時變得膽氣十足。
「陳公啊,我聽到有學問的人說,墨家的學問是沒有意義的,非圣賢之學,這是正確的嗎」
不知為何,陳陶看起來也變得有了膽氣,他大聲的回答道「這是錯誤的墨家之學問,才是真正的圣賢之學墨家所鉆研的,乃是天下真正的道理,這種道理是不會因為人為的因素而改變的,是從天地誕生之后就蘊藏在宇宙內的道理」
有了皇帝的支持,陳陶的聲音也變得大了不少,不再是支支吾吾的,越說越有精神。
儒家有些復雜的看著浮丘伯,我們中出了個叛徒啊。
儒家有著很多話想要說,可是吧,坐在皇帝身邊的那位有多大本事,他們卻也很清楚,起身跟這位辯論,勝算實在不高。
好在,黃老及時站出
身來,儒家敬畏浮丘伯,可他們不怕。
起身的人乃是黃老的當代大家王高,王高不屑的說道「我聽聞,墨家已經放棄了對天地道理的鉆研,整日待在尚方內,做起了匠人的勾當,您如今說起天下的道理,天下間的道理是在尚方里所能找到的嗎我們黃老學派,鉆研天下四季的變化,陰陽的變換,晝夜的交替,對此都能做出詳細的解釋,墨家所謂的天地道理,不過是一些木頭和石頭的搭配而已,這算得上是什么天地的道理呢」
陳陶也沒有完全依靠皇帝,他對此做出了回答。
「我墨家是最先研究光的,光是天地開始就存在的,我們是最早研究數的,數是不會因為人而改變的,我們所制作的東西,都是天地道理的應用這種道理被應用在治理國家上,黃老稱自己能鉆研天下的道理,卻無法將這些道理運用在任何地方,這種研究算是什么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