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布也說不出話來,他隨即問道「是陛下讓您來負責禁游俠的事情嗎」
「不,是我自己所想的,陛下其實對游俠并不很厭惡,只是我這一路上,見到了太多這樣的事情楚國有個縣令,在暗中養了一群游俠,這些游俠平日里就為他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們專門在道路上劫殺那些準備訴告當地官員的人我被縣令識破了身份,那些游俠就要來殺死我只是被我反殺,你想想,有多少人死在了這些游俠們的手里他們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潁川有個游俠,名聲很大,卻四處掘人墳墓,盜取錢財,搶他人之妻女,劫掠來往之商隊,整整八年,都不曾伏法就因為他是當地有名的豪俠。」
「游俠必須要禁。」
欒布又詢問道「那要如何禁止呢」
「我已經初設法令,第一步是警告各地的游俠放棄自己的身份,向縣衙報道,由縣衙安排這些游俠來擔任不同的差事然后就是著手對付那些不愿意報道,不愿意改變身份的人,將他們抓起來,送到邊塞去,處死那些不愿意遷徙的游俠以此來徹底終結游俠。」
「具體的事項,還需要跟群臣商談之后才能確定。」
欒布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聽聞陛下否決了讓陸公擔任尚書的命令,看來是要以您來擔任尚書令啊。」
「我稍后會將自己所記下來的那些內容送過來,您可以挑選出其中關于農桑的部分,與眾人一同鉆研我就先回去了。」
季布告別了欒布,離開了這院落。
欒布剛剛送走季布,就看到自家老丈人,手持利劍,急匆匆的就要出門,欒布急忙擋在了他的面前,惶恐不安的說道「阿父啊您就是不喜季布所說的,也不能去砍殺了他呀」
魯公有些不悅「誰說我要出去砍季布的,我只是要出門去轉一轉讓開」
「那我派人去」
「無須如此」
魯公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府邸,欒布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目送著他離開。
魯公手持佩劍,大步走在了長安的街頭,他就不相信,當今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游俠了,肯定還是有仗勢欺人的惡人,肯定還是有不公正的事情季布說的根本不對
他猶如一頭年邁的雄獅,巡視自己的領地。
眼神銳利,打量著周圍。
此刻正是秋收之后長安城內十分的熱鬧,因為近期內要操辦的蹴鞠大比,整座城都變得喧鬧了很多,有很多商販都在沿路賣起了蹴鞠場的東西,有專屬的助威道具,例如寫著各郡的旗幟,可以支持自己所喜歡的郡,其中賣的最好的當然就是內史地區的旗幟了,畢竟是長安隊所在,還有人賣起了那種小蹴鞠,是給孩子們玩的,沿
路都能看到孩子們跑來跑去的,腳下踩著蹴鞠,有的干脆抱在懷里。
他們從人群里穿梭而過,引起了一陣陣的驚呼。
沿路兩邊都是很熱鬧的坊市,熱浪滾滾而來,帶著各類食物的香氣。
街道上什么人都有,老人,孩子,婦女。
有人在閑逛,有人在購物,摩肩擦踵,人來人往。
不知為何,這一切在魯公眼里忽然就變得格外陌生,看著沿路叫賣著報紙的孩童,看著遠處那些跪坐在書肆前讀書的士人,看著剛從縣學里走出來的蹦蹦跳跳的孩子們,看著那擋在自己面前詢問要不要買東西的商販,魯公只覺得自己仿佛與這個天下格格不入。
他依舊緊緊握著手里的佩劍,警惕的望著周圍。
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天下就開始變得陌生了起來,太多太多的新奇東西,讓這個老游俠感覺到拘束,感覺到一股冰冷將自己團團包圍,陌生感從四面八方襲擊而來,讓他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傳來胡人的喧囂,老游俠猛地握緊了劍。
卻只是一個推著車的胡人,正在大聲的叫賣著各類的干果。
傳來了幾聲呵斥,老游俠急忙看去,卻是兩個年輕人正罵著自家支持的蹴鞠隊。
老游俠茫然的走在陌生的長安,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迷失了道路,都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該往哪個路口走,眼神里有了些惶恐。
「老丈老丈」